方沐风仍有些莫名其妙的局促,双手扒拉着被子边缘,遮住下半张脸,露出眼睛说了声谢谢。
当严焕朝带着欲望靠近他的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能应对得很好。男人都是下三滥的动物,来来去去都是下半身的事,很好猜,应付起来也很简单。可一旦对方像这样纯粹待他好,奉上不带欲的一份情,他便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回应。
药效很快就上头,方沐风仰起脸,眼神迷蒙望着严焕朝。两人谁都不说话,如此沉默地对视几分钟,严焕朝抬起手掌盖住他眼睛,不料手一撤走方沐风就又张开眼看他。
如此几次,严焕朝笑了起来,问他,大少爷还想怎样?
生病是件麻烦的事,方沐风一直很讨厌生病,不想被身体拖后腿又必须拖着身体前进。他还要好多事情要做,怎么都不能轻易倒下。
他还是不肯将心放下,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其实真没什么,没那么脆。”
“没什么也先休息够了再说,”严焕朝坐在床边,声音很温和,“慕强是好事,但要学不急于一时。在成为一个演员之前,你首先是个普通人。”
第40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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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沐风忖量片刻,缓缓吐露:“我拍《晚春》不时会想起你之前说的话,我野路子,演戏总觉得演员要和角色融为一体,但不管是你还是旎姐似乎都不这样认为。她也跟我说,好演员必须区分和把握好自己在戏里是角色而生活中是自己,所以生活中真实的自己必须够强大,才能反复跳进不同角色中。”
“虽说不疯魔不成活,但演员是个终生的职业,疯魔也要有个度,”严焕朝低头看着方沐风,笑了笑,“方法派的演出方式有时候很危险,在于角色情感可能侵犯演员非常私人的空间,甚至带来终身的身心创伤。”
联想到之前严焕朝似乎就此“批评”过他,说他为角色过分透支个人情绪,方沐风想了想,问他:“严老师,你就没试过这种经历吗?”
“试过,不止一次,”严焕朝的回答令方沐风有些意外,可他似乎没想展开详谈,只说,“演员的表演当然需要真情实感,但也必须足够的坚定而冷静,对万事万物既要保持高度敏感也要无动于衷,一边要勤于感受和调动你的身体和声音逼真地表现,要学会像角色那样走路、说话和思考,另一边也要引导和驾驭自己的情感,不能被角色拐跑。”
“等有机会去演演话剧,你会懂我说的话,”他抬手揉揉方沐风的头发,“电影电视剧之所以是导演的艺术,正在于导演会帮你挑出最能表现这个角色情绪的那一遍表演,可是话剧需要演员哪怕演一千遍,也能感受和表达出角色的情绪,那才是演员最大的舞台。”
方沐风似懂非懂,也心知这一时间肯定消化不完,便不愿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又说:“我的表演课就应该让严老师来教的。”
这话说出后自己在心里一回味琢磨,发现像玩笑,更像撒娇。
严焕朝笑意更浓,在他脸上很轻地捏了一把,反问:“这不是在教吗?你还想我怎么教,嗯?”
方沐风看着严焕朝的眼睛,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凌川,想严焕朝会不会也曾对凌川在床上温柔而强势地占有,床下则像个耐心的导师指点迷津,循循诱导。
要知道凌川最有看头的那几年,正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凌川是观众一路看着长大的孩子,童星最忌讳的就是摆脱不了“长不大”的魔咒,他虽没有长残,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只是娱乐圈里一抓一大把的小帅哥而已。然后突然间,他在不到三年内就换了个人,整个人吸引力十足,气质独特,演技精进不少且找到了合适的戏路,一下就大放异彩。凌川如今大红,多少是在吃当年的老本。
跟其他金主光砸钱砸资源强捧不同,严焕朝的宠似乎来得更用心,他似乎不喜欢无用的金丝雀,消费美色之余也很落力培养,助其羽翼丰满。所表现出来的珍而重之,让当事人错觉自己就是他心肝上的人。
所以问题的答案是可能的,在严焕朝眼里,现在的他和曾经的凌川或许没什么不同。
方沐风尚在走神,严焕朝已俯身堵住他的嘴唇。起初方沐风没反应过来,随即闭上眼,抬起手臂挽住严焕朝的脖子,投入。
就这样就好了,他心想。
感情会变质,美色会衰老,只有赚到的钱和磨出来的实力能握在手里。
“睡吧。”严焕朝以指腹磨了磨方沐风的唇瓣,笑道。
方沐风在这里又留了三天,美其名曰养病,实则烧很快就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