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还是算了,总有其他办法的。”黎怀含含糊糊的说,不知道怎么,越说越心虚。

就在这时候,船头的船夫忽然用乡音说:“到地方了。”

黎怀一抬头,就看见几道白晃晃的水链,在数盏灯火的照映下,横贯天空。

天上的明月一时间都黯淡下来。

水响,人声,喧闹成一团。

水戏的场地是一块开阔的水泊,这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小船,几盏强力探照灯打在水面上,中间有老式的浮木滚轮,也有在儿童乐园经常能看见的充气船,还有高压水枪,时不时窜起一条白龙又忽然隐没。

水戏虽说也有表演的演员,其实所有水性好的乡民都可以去凑热闹,有人光着膀子,直接从船头就扎进水里,掀起一阵水花,甚至殃及边上几条船,又激起一阵笑骂声。

明明是清凉的夏夜,水面却像沸腾了一样。

矫健的水乡儿女,像一条条鱼在水中穿梭,跃起,争抢挂在水面正中间桅杆上的一面彩旗。

黎怀的眼睛亮起来,手不由自主去划温热的水面。

“后生,你要是水性好也可以去试一试,据说拿到彩旗的人,今年一年都能交好运。”船夫乐呵呵的对黎怀说。

黎怀又去看贺西京。

贺西京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擅水。”

他在规整的人工泳池里倒是能游几圈,但不像黎怀,就像是天生长在水里一样。

黎怀爽朗的笑:“那我去拿到彩旗,回来送给你。”

他飞快的运动了几下,又用水撩透了身体,才一跃而下,就像一条归水的白龙。

刚才出声怂恿的船夫,这时候反而担心起来:“那俊俏后生水性怎么样?可别出危险了。”

船夫知道,这两人都是在镇上拍戏的演员,看上去模样倒是好,一看就是文文弱弱的城里娃,也不知道下没下过野水,要是真的出了问题,他可交代不了。

“他没问题的。”贺西京看着水面,说。

果不其然,黎怀入了水,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自在,就连泳姿都比其他人更舒展。

不一会儿,他就加入了对彩旗的争抢中。

这时候,贺西京几乎已经看不清哪个是黎怀了,只能靠着直觉,去追寻翻腾白浪里那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船夫在水边上敲着烟袋,也一刻不离的盯着那个年轻后生,半晌才说:“这后生厉害,也是水边上长大的吧?”

如今的孩子金贵,就算是青柳镇本地的孩子,大人也多不让随便下水,不像老船夫那代人,个个都是浪里白条,野得很。

那个叫黎怀的后生,倒有些上一辈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