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很好。
这个时代是提倡人人平等的时代,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有独立自主的发言权。这里没有性别歧视,没有三妻四妾,也没有阶级参差,没有哥儿,没有奴才,没有主子,每个人只要遵纪守法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活出尊严。
这就很好。
这世上,或许没有人比在皇位上挣扎立挺了十年的陈久倾更清楚,人的欲·望就像是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大陈末期,就连律法在诸侯面前都形同虚设,他们不满足于封地逐年增加,财富逐年积累,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夺走陈久倾身下那把椅子,并为此不择手段,费尽心机……
陈久倾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一直在滑动,他看《刑法》非常快,几乎一目十行。可谁又知道,他并不是天生就有如此惊人的阅读速度——当年,堆积在他面前的奏折,若不看得快些,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就算他的阅读速度已如此惊人,也常常要熬到半夜丑时才能得以入睡。然而,天不亮他就又要早起上朝,其中心酸,旁人又怎会知晓?
可是,即便如此,陈久倾依旧咬牙坚持,十年早朝,他从未缺席。
他不觉的累不觉得苦吗?当然累,当然苦。可他心里的苦却无处可说,举目后宫,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去看他的乳母王太妃,他才敢说两句真心话。
初登大宝的那些年,无数个深夜里,他趴在王太妃的膝头,无声落泪。
王太妃会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给他唱儿时那首歌谣:“……法钵柔,驱魍魉,小小郎儿不要愁……”
后来,王太妃薨逝,他将这首歌谣教会了韩骁。
陈久倾在位十年,每日与诸侯周旋,活得无比倦累。
他曾经一度特别渴望自由——而如今,他终于得到了。
陈久倾极其认真地看《刑法》。不过,他也没能看多久,很快就被急急跑来的副导演给叫走。
副导演说:“咱们快点儿吧,颜视帝已经到了,导演的飞页也好了,就差你了!”他边说边要伸手抓陈久倾的手腕,结果明明看得很准,却抓了个空。等他回过神来,只看到陈久倾一片飞旋起的袍角正在下落。
副导演愣了下。
而陈久倾什么也没说,人已走在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