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争流说:“当时还真未看出。”
不过也不奇怪。梅映寒说的,明显是天山派内部成员才知道的事情。再说了,他当时与傅铭莫名其妙睡到一处,后面都只记挂与傅铭纠葛。哪怕天山弟子们露出什么痕迹,白争流也是无处察觉的。
梅映寒咳了声,显得不好意思,却还是继续道:“折了许多灯,在山上放给邈邈。乱中出错,一盏灯燃起。邈邈被吓到,我匆匆补救……那之后,邈邈和我说,我又不是其他人,何必听师叔、师妹他们的主意?只要我和从前一样就好。”
白争流:“……”顾邈方才是如何说的?
梅映寒:“我听了这话,才算明白。邈邈喜欢的,就是他的师兄。所以,我也只用和从前一样,做好他的师兄。”说着,面上的笑意扩大几分。
白争流看他,却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顾邈面对傅铭的时候,说法是“他只把我当师弟,而非情郎”“倘若我只想和他当师兄弟,那何必与他成婚”“他哪里爱我,根本不愿为我改变什么”……结果在梅映寒看来,他只是在认认真真履行对顾邈的承诺?
白争流甚至有些恍惚。好在他还记得和梅映寒回话,说:“原是这样。”
梅映寒朝他笑笑,对情郎的想法一无所觉,还在开解白争流:“白兄,你忽然说起此事,那我斗胆揣测——你是与九王爷有矛盾了?”
白争流干巴巴回答:“不算矛盾,只是他觉得,我们志趣不投。嗯,兴许我该学着品茶饮酒,赏鉴宝物?”
梅映寒很有些“过来人”的意思,与他说:“所谓志趣,无非是些生活中添彩的东西。他为你了解江湖,你为他了解庙堂,不过如此。但归根究底,他初时喜爱你,正是因为你是‘断水刀’。也莫要为了‘志趣相投’,把最重要的东西丢了去。”
白争流重复:“最重要的。”
梅映寒说:“是。白兄,你好生想想,你对九王爷动心,又是为何。”
白争流眼睛眨动一下,记起在京城时,喝醉了的傅铭,在自己面前失声而哭。
那一刻,他身上那些光辉璀璨都远去了。出现在白争流面前的不再是万人敬仰、走到那里都受人追捧的九王爷,而是一个孤零零在宫廷长大的普通男人。他不像白争流,从小身边就只有师父。后来师父离去,更是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与白争流相反,傅铭身边不缺宫女太监,连现在的皇帝、当时的太子都待他颇为关怀。可他始终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自己稍稍走错一步,等待他的就是死路。
他明明和白争流一样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