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他看见栾池的眼角泪水大滴落下,那是一种绝望中又带着好笑的神情,悲伤中含着茫然。

栾池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用鲜血写的“等我”两个字,就这样伏在地面上落泪,轻声说。

“混蛋。”

“我等你。”

*

桃花坞是方圆几百里风景最好的地方,宽阔的湖面只有行船才能到达里面的水榭和中心的岛屿。

岛上四处桃树满布,不过此时已经盛夏七月,花朵成泥,变为果实的养料,树枝上桃果累累还泛着青毛还未成熟。

但如果能穿越一层结界,那里面的桃花盛放长年不败,鹅毛大雪将桃粉色压成了白,簌簌落下堆积得几寸高,却也只有那么几寸高。

白衣少年跪在一颗巨大的桃花树下,整个人半截身子埋在土里,拿着一个铁锹费力地挖着什么。

晶莹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逐渐给他的眼眸覆上一层薄薄的白,良久,那睫毛抖了抖,雪花飘落到他手中的陶土坛子上。

“三百年了,我等不及要尝一尝这酒滋味了。”栾池抱着坛子慢慢起身,声音带着点懒散和淡漠,“等我喝完再酿一次,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个三百年。”

他衣衫打湿了不少贴在身上,但外袍微微随着风雪摆动,露出的纤瘦手臂上缠着一条白绫,尾巴在空中一荡一荡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

一阵风来,裹挟着大雪带走了不思绫往前飘去,栾池目光一凝皱眉叫道:“不思,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