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沅听笑了,陆庭泽看过去与她视线刚好撞上,谁不知道当初老陆董是为了牵制各方势力,才给每个股东签了这种情谊合同,给股东心安同时稳住他们别乱来,白纸黑字是没错,但轮到陆庭泽父亲当董事长后,立时在公司规章制度里增加了内部文件需以盖新公章为准的条例,这是很正常的流程,偏巧那些合同没有盖公司新章,也就是说,“免死金牌”也失效了。
“正叔,董事会的决策向来是股东投票制,如果他们不投我,我也会自动退出,要真论起来,我堂堂陆氏继承人还比不上你一个外人?”
“外人?”陆正猛地拍上长条桌,搁在桌上的水杯发出哐啷声响,茶水立马溅出来濡湿了一旁的资料文件,没人在意文件打湿,只听得陆正指着陆庭泽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跟你爷爷打江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现在我老了,你仗着继承人的身份赶我出陆氏,我为陆家耗尽大半辈子心血,哪里轮得到你个小兔崽子指指点点,陆庭泽,就算要我滚蛋也不该是你来动手,让你爷爷来!”
陆庭泽抬眸望向他,脸色肃然,“我爷爷如果真的来了,正叔,你敢面对他吗?当年,他为什么要签署那份合同,你心知肚明,他前脚刚走,你便想当陆氏的主人,我奶奶和我爸快要赶出陆氏大宅,若不是霍家帮忙,现在坐在你对面的就不是我了,早该是霍家那几位长辈!他们与我不同,我敬重你与我是本家,给你面子让你安稳退休,岂料你做出这等愚昧之事,我今日不报警抓你和你的同伙,正叔,你得烧高香了!”
“你!”陆正蹭的站起身,捂着胸口像是要倒下去,“好你个陆庭泽血口喷人!”
陆庭泽不曾理会,站起身招呼陆沅沅,“走,我们先出去,把这片舞台让给他,让正叔好、好、演!”
陆沅沅不放心地回头,陆正真的像是快不行了,脸色惨白,身体更是摇摇欲坠,“小舅舅,他……”
“不用管,要是他真晕过去,就叫楼下喊冤的工人上来抬走,反正都是正叔的人,不亏。”
果然,陆正抚着胸口坐回主位,脸也不那么苍白了,回了点血,脸上的红润更像是被刺透了秘密而窘迫上的。
会议室的门在背后合上,陆沅沅问他,“小舅舅,你猜到楼下闹事的工人是他指引过来的?”
“你回港城几天,还不知道林城发生的事,一期工程是与政丨府合作的项目,上面那位被举报了,国家严丨打这么久,他一落马自然牵扯不少事来,这也是陆正舔着脸不走的原因之一,他只要背靠陆氏一天,就能将龌龊事撇得一干二净。”
陆沅沅皱眉,继续问他,“不对啊,牵扯陆氏不是好事,他还是脱不了干系!”
“上头怎么安排,各方心思都在猜,最有希望上位的那位,正是陆正这些年费尽心思讨好的人,他之所以肆无忌惮抢公章死也不退,就是想在这位领导的庇荫下捞好处,你说说,他还舍得走吗?”
“那肯定是不舍得走了,不过看你没有半点杞人忧天,难道又有了变故?”
陆庭泽拍拍她的肩,叹了口长气,“上头空降领导直接破碎了陆正的美梦,也不知是不是命运的安排,这位大人物凑巧正是我认识的人,他也是个传奇人物,往后你就会知道了。”
陆沅沅愈加好奇,“有多传奇?”
“你爸爸霍铭霄,你姑姑纪辛璃,你小舅舅我,霍家、陆家与他都有很深的羁绊。”
“我非常好奇。”
“等他来林城,他会来找你。”
“找我?”
陆庭泽直视她的眼,凑到她跟前才一字一句透露,收起笑后异常谨慎,“他为调查希拉夫人而来,沅沅宝贝,希拉夫人已经盯上我们,她借由国内旅游的名义见过晋熙,他们联手是迟早的事,她为什么要与晋熙合作,目的又是什么,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陆沅沅撇嘴,不再瞒他,“小舅舅,今早路琛去工地就是因为工程队临时撂挑子,他们违约去了晋氏的工程,晋氏愿意赔偿损失,但我们的工期拉长,错过交付时间我们的损失会加倍!”她的嘴角涌起一丝苦笑,“我想他们已经开始了。”
晋熙说得没错,他不打算放过她和路琛,希拉夫人是为路琛而来,他们合作的目的一致,不过是想拆散路氏夫妇。
值得希拉夫人这么大动干戈,可想而知,路琛对她有多重要,越是如此,陆沅沅越要抓紧路琛的手,眼前是看不透的迷雾,她却仿佛能穿过迷雾探寻路琛的过去,黑暗到不见天日,他没日没夜饱受折磨,他费尽心思逃离伯爵身边,若是再回去,便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