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毁了也无所谓——他随时可以把其他的平行世界改造成及川月见熟悉的样子,随时可以用新的世界来欺骗及川月见。
白兰咬了咬后槽牙,声音低哑:“……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根本救不了你——我还能怎么做?”
如果及川月见真的只是生病了,白兰还可以从其他平行世界那里学习更高科技的医疗来医治她。但及川月见并不是生病了;她就像世界运行时开小差出现的片刻的昙花一现的bug。
等到程序自己反应过来后,自己就会修正这个bug。
白兰可以毁灭世界,可以设计世界,甚至可以将整个世界变成他的游乐场。但他却并不强迫世界反复运行一个bug。
及川月见慢吞吞的往后挪,然后她向白兰伸出手:“白兰兰,你过来好不好?”
她言语间带上些许恳求的意味,蜜糖一般的眼瞳望着白兰。视线相接的瞬间白兰便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拒绝及川月见。他闭上眼,吐出一口气,然后睁眼走向及川月见。
两人距离温吞的压缩变近,白兰握住了及川月见的手,那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下一刻他便被及川月见攥紧手腕用力拽了过去。
身体相撞的瞬间,两人因为惯性从窗台跌落。
被风吹着向上扬起的浅杏色头发穿插叫缠着白兰的雪色短发,他收紧手臂拦住及川月见的腰,两人近到几乎脸颊相贴。
他在及川月见耳边低语:“你总不会是想和我殉情。”
殉情不像是及川月见会干的事情。她大略就是那种如果只剩下最后一口饭了,也会想着留给别人让对方好好活下去的那种人。
比起一起死,及川月见更希望至少有个人是活下去的。
她搂住白兰的脖颈,虽然是坠楼,但因为是和白兰待在一起,所以并不是很害怕。及川月见知道白兰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接住他们。
就在下坠的几秒钟里,也许底下已经拉好了厚厚的防摔垫子。她也没想过要拉白兰一起殉情。
她只是想靠近白兰而已。
靠近到她可以和白兰面贴面距离的时候,两人一起摔进巨大的厚实的缓冲垫里。在摔进去时白兰搂着及川月见换了个位置,给她又增加了层人肉缓冲。
坠落时及川月见紧张的抓紧了自己口袋里的那两枚骰子。直到两人落地,及川月见松开抓紧骰子的手
:“你答应过我,会听骰子的话。”
骰子从他手心落地,在柔软的防摔垫上也丝毫不影响旋转。
及川月见捧着白兰的脸颊,低语:“你说过会实现我的每个生日愿望。”
“今天是四月一日,我的第二十一个生日愿望:如果骰出大成功,那么白兰兰就不准毁灭世界。”
骰子停止旋转,世界bug一如既往准确:是大成功。
及川月见是跨坐在白兰身上的。她坐着的时候位置居高,头发顺着瘦弱的肩膀垂下,落到白兰脸颊上,遮盖了白兰的视线。除了及川月见那张秀丽柔和的脸,白兰眼睛里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事物。
他按紧了及川月见的腰,心脏狂跳,不甘心的愤怒和委屈在他的心跳声中产成一团,混合成这个春末夏初的花瓣,冷风,甚至是没有什么温度的明媚的太阳光。
白兰从来没有拒绝过及川月见的生日愿望,不管是多么荒唐的愿望。
天文学社,水族馆,甚至神降村。
喉咙里酸涩得仿佛堵着柠檬片,他盯着及川月见那双柔软的,蜜糖似的眼眸——里面依旧是他熟悉的光泽,看似温和无害,实则每个要求都是恃宠而骄。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人。犹如欺骗蜂蝶的花蜜。
白兰闭上眼睛,额头轻轻抵着对方消瘦的肩窝:“知道了。”
“一切按照骰子的意愿。”
及川月见回来得很及时,至少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沢田纲吉口中的那么严重。被毁坏的也只有他们暂住的这么一个城市而已,而且只是毁坏了建筑,还没有造成大的人员伤亡。
白兰不情不愿的将Ghost送走,具体怎么送走的——其实及川月见也不太明白那个巨大机器的原理。似乎是入江正一发明出来,可以穿越时间和世界界限的东西。
这种危险的东西实在让人很难放心。
及川月见也尝试着去找了找这个世界的沢田纲吉。她本来以为按照另外一个沢田纲吉提供的时间线,这个世界的沢田纲吉应该很年轻才对。
但是见面的时候,及川月见惊奇的发现对方依旧是个看起来十分成熟俊美的青年。在及川月见有些讶异的目光中,沢田纲吉向她露出老熟人的微笑:“虽然对我而言确实过了十年,但对于及川你来说不是才几周而已吗?”
“倒也不必露出这样惊讶的表情。”
及川月见回过神来,抓住他那句话中的潜台词:“等等!十年前?但我们,我们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吧……”
沢田纲吉两手交叠搭在膝头,轻笑:“及川,我和你说过的,平行世界就是不同的人做出不同选择而导致的分叉。如果你做出了和我的理念不冲突的选择,那么我们就是同一条世界线上的人。”
及川月见被绕得有点头晕。她不太擅长搞这些过于学术研究的东西,但是抓重点的能力倒是还不错:“等等!那、那诅咒世界……不会也和我在同一条世界线了吧?”
沢田纲吉露出诧异的表情。他轻轻指着及川月见头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别上去的一朵小小的白色茉莉花:“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从头发里开出来的花都没有让你察觉到异常吗?”
及川月见哽住了。
她抬手摸到自己头发上柔软的花朵,更加懵逼。她想起自己在咒术世界创造过一个万世极乐教,但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里也存在一个万世极乐教。
……不知道注册商标会不会被判定为无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