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座城市的雨季来了。
往些年,雨季漫长雨势猛烈的时候, 南泽城中那条弯弯绕绕的小河也能化身为洪水泛滥,令人畏惧的洪水源头。
奉清小时候在南泽待了几年,遇上涨洪水的也只有一年,那时候她被隔壁的调皮小孩诓骗出去,去被水淹的堤坝里捉鱼,鱼儿在浅水滩中四窜挣扎,而他们撩起裤脚在那水里玩起了捉鱼比赛游戏。
而这种涨水涨上的河水里并不安全,会有血蛭,吸附在人的皮肤上,拼了命的吸血,不见火不会下来。奉清见到邻家小男孩的脚上沾了个血蛭,心里害怕,跑上岸了,上岸后却光着脚被碎玻璃划伤了脚踝,还看见了一条快三米长的水蛇,一半身子盘在岸上,一半淹没在浑浊的水里。
还是小孩的她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拔腿就往回跑,恰时天黑了,看不见路,脚上又不知道撞出了多少片青紫,疼得她哭都哭不出来。
涨水的南泽停了电,被水淹的街道四下一片漆黑,浓稠的漆黑如大山一般压在她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奉清记得自己那时候实在是太累了,找了个小柴堆把自己蜷缩进去,小小手掌环抱住自己的肩,她又冷又饿,发了烧,烧得迷迷糊糊的,在夜里什么也看不清。
最后,是爷爷来,打着手电筒找了大半夜才把她找到,带她回家,烧水喂药,还假装严厉地呵斥了她几句,她开始哭,爷爷就哄她,叫她清清宝贝,然后用那双苍老的双手为她清洗伤口,为她上药,为她轻轻地揉那方青紫。经此事过后,爷爷将她关在家里几天,不准许她再出去玩。
她那时实在淘气,又受了邻家小孩的蛊惑,病初愈,翻了一楼的窗户出去玩,一玩又是一整天……
奉清垂眸,忍住哭意,在心底轻轻说:爷爷,清清不会再不听你的话了。
可却早已物是人非,他们天人两隔啦,她甚至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能看见。
奉清撑着伞,迈步走下轿车,走进雨中,雨丝飞进伞里,贴在肌肤上,冰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