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身患绝症的路寒舟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

耳边的字节在一个个消失,所有声音都变得飘渺不清。取而代之的是耳鸣和越来越沉的眼皮。路寒舟忽感如坠深寒,身边却连个能扶他一把的人都没有。

他感觉周身骤然被冰冷的液体包裹,所有的呼喊声全部消失匿迹在了无边的黑暗里。下坠感疯狂折磨着他,四识百骸开始有了肢解感,像蒲公英一样被一阵风吹散。

这就是濒死的感觉吗?

“我不想死……”

他甚至都还没舍得花钱去买一个人声音频。

他才二十岁。

也许是祷告过于迫切,漫长的坠感开始缓慢消散,路寒舟感觉自己粉碎的灵魂像被网兜住重新聚拢,没等回神,霎时天光大亮,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

再睁眼时,路寒舟被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呛到。

他挽着胳膊倚在一根柱子上,身骨的酥麻感还未消散干净,一抬头,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眼前不到三步处一张雕龙浮木床上,横躺着一位鹤发白须面目慈祥的老人,心脏处插着一把泛着黑气的匕首,鲜血已经将他的银袍浸湿大半。

瞳孔涣散,已是奄奄一息。

刚至夕阳,成片的鲜血与绒毯上的碎金杂糅在一起,让路寒舟瞳孔放大心如擂鼓,这画面拉回了他刚才的濒死感。

他飞速朝四周扫视了一圈,这偌大的古色古香的房间才不是他那三十平的出租屋。

“寒舟。”沙哑的声音不急不徐传来。

这沉稳厚重的两个字像是混着什么灵药,让路寒舟慌乱的情绪莫名得到了安抚。

其实睁眼那一刻起,路寒舟就已经有了猜测。毕竟这位老者的特征过于突出:银袍暗绣麒麟,顶束蓝玉发冠,最重要的是左手食指那只银戒——这都是江毅澜的独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