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来在药罐子里泡大,每日都面临着比昨天更糟糕的身体,不知道自己哪天就突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病痛是他一辈子发自内心的恐惧。

没有什么比提前预知且无法挽回的死亡更可怕。

可眩晕感消失睁眼后,他看到的不是病房,而是封宗的五坛花院。

江毅澜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神识是在身体之中,可视角却在本体之外,换句话说,更像是在看一个故事。

不安感席卷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魔为什么会是这种场景。

年少的路寒舟套在封宗的课业服里,脸上刚褪去稚嫩,十分温和俏皮。

他抓着江毅澜的衣角撒娇道:“师尊,求求你了,就让师兄陪我回去可以吗?”

当时修为刚及炼气,还不足以打开乾坤袋的禁制,拿东西只能背个小包袱。路寒舟将包袱颠了颠,冲江毅澜投去祈求的目光。

今日是他离开涛花门的整一百天,按照规定他需要向原先宗门长辈汇报课业情况。

也就是他的父母,他今天要回家。

江毅澜捋了一下白须,为难道:“那你去和你师兄说啊,他要是同意了不就行了,你来求我有甚用?”

“师兄他说他要闭关!”路寒舟脸上莫名泛起了一丝红晕,不满中透露着些怨怼,抿抿嘴道:“他……他那个人死脑筋,非说掐对时辰最好提升修为,只叫我快去快回。”

说起这个他就气。

见求江毅澜也没什么用,路寒舟干脆就抱着自己那把沉甸甸的佩剑出门去,留下了一个幽怨的背影。

心里说坏话道:“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训那个死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