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锡林带着赵菀玉和月见离开了茶楼,一出茶楼,赵锡林就压低声音对两人道:“先去客栈,我给你们弄一张不容易洗掉的脸,然后我们出城。”
赵菀玉和月见应了一声嗯,往不远处的客栈走去,只走了没几步,赵菀玉回头,往茶楼那个地方看了眼。
而两个侍卫发现赵菀玉和月见失踪,桌子上只有一封信,一人拿起那封信,见信封上写着刘亲启四字,他赶紧拿着信去赶紧禀告殿下,剩下的人则去查看附近有没有夫人的踪迹。
刘徵正在兵司中查看文宗,这个时候,赵九急匆匆地进来了,背后还带着一个侍卫,那个侍卫刘徵很面熟,是他安排给赵菀玉的几个侍卫之一。
蓦地,刘徵从椅子上站起身,不等他皱着眉开口,那个侍卫先上前,猛地一下双膝跪地的道:“殿下,属下无能,让夫人失踪了。”
失踪?刘徵神色瞬间一白。
“这是夫人失踪的包厢留下的一封信。”那个侍卫双手递过那封信。
刘徵见状,瞬间从侍卫手里抽出那封信,待看到信封上是赵菀玉的字迹,他稍稍松了半口气,然后赶紧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因为手有些慌乱,他甚至将信封都撕出了一个口子。
而等刘徵打开信纸,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下去后,握着信纸的指节更是微微发颤,整张脸也越来越白,好半晌,他才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将信纸猛地塞在袖口里,大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沉声吩咐:“去通知洛城令。”
他步子走的又急又快,片刻就到了官署门口,“让他立马……”他顿了顿,白着脸吐出两个字,“封住城门。”
赵锡林住的客栈就在茶楼不远,他花了大半个时辰,给两人化了一张不会一沾水就掉的脸,然后快速准备好一切,立马从最近的城门出了洛城。
一行人刚出了洛城一里地,就听到身后的城门守卫大喊,“封城封城。”
赵锡林扭头看了一眼,就见威武雄壮的洛城西门缓缓关闭。
赵锡林把马车驾的更快了点,又扭过头小声冲着赵菀玉抱怨,不让周围和他们前后脚出城门点路人听到,“菀菀,刘徵果然是骗子,不想让你走。”
他刻意选的这个新开的茶楼,距离二皇子府和官署都有些距离,而距洛城西城门很近,他们花了半个时辰易容,马不停蹄地出城门,可刚出城门,城门就封闭,可别说和它妹妹无关,应该是侍卫一向刘徵禀告,他就下令封城。
赵菀玉轻轻抿了下唇,没有接话。
月见掀开车帘回望了下越来越远的洛城城墙,她放下车帘坐好,神色复杂地看了下赵菀玉,心里涌出一些不舍,她低声问:“小姐,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不等赵菀玉回答,驾车的赵锡林听见了这句话,他一扬眉:“不这么走还要怎么走?”
月见闻言,继续看着赵菀玉。
赵菀玉双手搁在膝上,缓缓抬起头,一双雾眸看向月见,半晌后,她点点头,声音缥缈:“就这样走吧。”
月见闻言,心里叹了口气,她跟了赵菀玉那么长的时间,她能看得出来公主对打二殿下并非无情。但既然公主已经决定了,定然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她也只能服从她。
因为易了容,且这张脸水洗不掉,手擦不了,就算刘徵在她们面前,也认不出他们,所以赵锡林出了洛城后,心情轻松,也不追求赶路,还未黄昏遇到客栈,便留宿歇下了。
第二天天亮后,几人下楼去大堂用早膳,刚下楼梯,就见一群人微着客栈的布告墙,议论纷纷。
“我去看看他们在讨论什么。”赵锡林说,说完快步溜了上去。布告墙前围了一群人,可赵锡林动作灵活,很快就蹿到了最前面,他抬起头看着布告墙的内容,目光扫了一圈。
很快,赵锡林从布告墙前退出去,在赵菀玉身边坐下。
“是什么?”赵菀玉问。
赵锡林说:“是捉拿盗贼的。”
捉拿盗贼?赵菀玉往布告墙望了一眼,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松口气还是提口气,因为易容,他们并未赶路,这个小镇距离洛城也就六十里地,快马加鞭三个时辰一定能到,若是刘徵有意找她,今天她和月见的画像应该能够在这个小镇看到。
可赵锡林说那些是捉拿盗贼的画像,赵菀玉坐在大堂的桌子上用早膳,这间客栈的人很多,大堂都快坐满了,耳边传来他们的议论声,没有一句和二皇子侧妃有关系。
用过早膳,买了些干粮,一行三人继续赶路。因为对自己手艺很自信,不到酉时,遇到驿站,赵锡林就准备下马车然后今夜就在这儿住宿了。
赵菀玉在马车里伸出头,犹豫了一下说:“哥哥,还有一个半时辰才天黑呢,我们还是继续赶路。”
“可下个小镇距这还有六七十里,继续赶路的话,今夜就要露宿荒郊了。”赵锡林说。
赵菀玉想了想,“我们还是早些离开齐国。”
赵锡林思忖了一下,觉得赵菀玉说的对,于是利索地翻身上了车辕,“那我们继续赶路。”反正这次他们赶路是走的官道,不是荒野小路,就算露宿荒郊,也没什么危险。
已是夏日,天色拉的漫长,即使太阳落了下去,中旬的月光,亦是灿烂皎洁。
赵锡林停下马车,生了一堆火,煮了一锅粥配着买的干粮吃了,就当晚膳。夏日的夜里还是有些冷,他对月见和赵菀玉说;“你们去车上歇息吧。”
赵菀玉坐在火堆前,往里面加了一根枯柴,“坐了一天了,我在外面休息一会儿。”
赵锡林端详了下赵菀玉的神色,橘黄色的火堆映照着她的脸,让人瞧不真切她的神色,赵锡轻松一笑,“也行,反正有火呢,晚上也不冷。”
赵锡林驾了整日的马车,靠着火堆旁不远的一根榕树睡下了,赵菀玉则在距离他不远的另一根树下,身上披着月见给她拿来的薄毯,她闭着双眼,不知闭了眼睛多久,她听到两三步之遥的赵锡林倏然起身的声音,赵菀玉登时睁开眼睛。
赵锡林盯着不远处的官道,神色凝重。
“哥哥,怎么了?”赵菀玉皱了下眉。
“好像有人来了。”赵锡林说完,又往前走了一步看去,“应该是赶路的商队或者什么人。”大半夜的赶路的人虽然不多,可月亮这么明亮,夜间行路的人也不少。
赵锡林说完就准备坐下,可身体往下坐了一半,他又猛地直起来。
马蹄声阵阵,那一队骑着骏马的人已经出现了,隔着两三里距离,赵锡林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可莫名给他一股熟悉之感。
他扭头看向赵菀玉,赵菀玉的神色尤其复杂,她定定地望着那队人,双手不由得合紧,说话的声音虚无缥缈,“是刘徵。”虽然看不清五官,但她对刘徵太熟悉了,那个剪影就是刘徵无疑,何况那群侍卫她也很熟悉。
说话间,那群人越来越近,赵锡林眼神比赵菀玉好用,也能看清一半轮廓了,他脸色瞬间大变,“不行,我们得快点跑。”
月见在马车上歇息,可睡得也不牢,当发现那个人就是二殿下,又见赵锡林去解栓马的绳索,她连声提醒道:“我们易容了。”
易容?对对,这让赵锡林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赵菀玉和月见那张陌生的脸,心跳恢复平静,“那我们不用害怕了,我们继续歇息吧。”
月见也不想打草惊蛇,见赵锡林重新靠树坐下,她看了看表情讳莫难辨的赵菀玉,心情复杂地上了马车继续歇息。
赵菀玉深吸了一口气,见那对人距离此处越来越近,也靠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眼睛闭上了,听觉便的越发灵敏,赵菀玉听到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还有那马蹄声似乎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停下来,然后是人走过来的脚步声,薄毯下双手捏紧裙子,赵菀玉眼睛缓缓睁开,刚好对上一双看过来的黑眸,黑眸锐利如刃。
赵菀玉的心急速地跳了两下。
不过尚未等她起来问话,一边的赵锡林站了起来,两三步挡在她身前,看来这一年多他和他师傅学了不少,说话的声音和赵锡林本人截然不同。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
刘徵眼神停驻他在身上,赵锡林又说:“我们主仆几人要赶往越县,路长日短,方才在此夜宿,不知公子一行人……”
刘徵的薄唇动了,“我找人。”
“找人啊?不知公子找的是什么人,长相如何,说不准我们赶路的时候还遇到过。”赵锡林声音热情。
刘徵盯着他,眼神似乎如刀子一般,能把他脸上的这张皮刮掉,赵锡林好想转过头不看他,但硬生生地忍住了,只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刘徵侧走了一步,目光对上被赵锡林背后的女郎,赵菀玉已经站起身了,低着头,见有人看过来了,她再抬了下头,目光恰好和刘徵对上,而此时,刘徵眼神已经不是锐利了,反而充满了很多难以言表的情绪。
赵锡林心口猛一跳,“找到了,是……”
话未说完,就被人一把推开,刘徵双眸望着赵菀玉,将无数苦涩的滋味咽下去,“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公子,我们都……”赵锡林心口发颤,贼心不死地再度站在了刘徵面前,话依旧没说完,便得到刘徵三个字。
“赵锡林。”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赵锡林挣扎,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什么……”
“哥哥,我同他说几句话。”这次打断他话的是赵菀玉。
赵锡林心口猛地一跳,扭头看向赵菀玉,赵菀玉直直看向刘徵,表情复杂难言,赵锡林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们过去说。”刘徵眼神一刻都没从赵菀玉身上离开。
赵菀玉攥紧手,往另外一侧安静的地方走去,两人越走越远,尤其前面还有小山丘,还是在夜间,很快就消失在了赵锡林的视野里,赵锡林脚下一动,两个侍卫挡在他身前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