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启陆觉得孟一杭无论什么时候，脑子里都像是少了根筋。

他和傅伊和谈话的功夫，就瞧见窗外的孟一杭在花园里追着一只黑猫到处乱蹿，像个还没长大的幼稚鬼。

真不知道这家伙跟过来是干嘛的！

“没关系，就让他玩吧。”傅伊和在柏启陆的对面坐下，怀里还抱着一只十分温顺黏人的异瞳白猫。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如玉的温润气质，长睫低垂时唇角的那抹浅笑从未散去，好似对任何事物都着极大的耐心，且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的善意和柔情。

这样的人，会是杀害学生的凶手吗？

在外人看来明显不可能吧。

但柏启陆还是心存疑虑，毕竟比鬼怪更可怕的，就是人心。

傅伊和怀里的异瞳白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毫无防备地将头搁在主人的臂间，还眯起眼睛享受起了主人的轻抚。

柏启陆直入主题，问起了当年那起案子的事情，“那名学生……真的是您的学生吗？”

“是的。”傅伊和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还迎上了柏启陆的目光，双眸之中满是遗憾和忧伤，“叶轻云的确是我的学生……我指导过他一段时间，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无论做什么他都用了百倍的心思去完成，以至于在那时他是整个系里表现最突出的学生。可惜……”

“可惜他被害了。”柏启陆说道。

傅伊和摇了摇头，沉重道：“其实……他很早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柏启陆等着他的下文。

“他找过我谈心。那时候他跟我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室友的关系。”

柏启陆点了点头，“报道里的确有提到这一点，几个室友和他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叶轻云一共有四个室友，加上他自己的话，414宿舍当时住的只有五个人。

据柏启陆找到的资料来看，叶轻云和自己的下铺有过感情上的纠纷，他下铺的男生是一名同性恋，开学时就勾搭上了叶轻云，但当时的叶轻云并没有答应他的告白。

第二位和叶轻云不和的舍友是他的对床，至于因为什么不和，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众人发现叶轻云被做成雕塑时，那名室友也离奇地死在了校外，开膛破肚的，死相非常凄惨。

众人暗地里猜测是因为嫉妒。

叶轻云本身就很优秀，谁嫉妒谁，一目了然。

第三位和叶轻云结仇的室友则是因为财物纠纷，那名室友一口咬定是叶轻云偷了他的手表，而且后续他的手表真的在叶轻云的书包里搜了出来，即便叶轻云多次辩解自己没有偷任何的东西，但此事已经在学院里传开了，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背地里说过叶轻云的坏话。

也因为这件事，叶轻云彻底和奖学金失之交臂，他的档案上多了一个抹不掉的污点。

第四位室友和叶轻云并没什么仇怨，但最后也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外面。

那一届的13栋414宿舍，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柏启陆可以将室友们的死理解为“受到了叶轻云的副本诅咒”，一切和叶轻云有过纠葛的人都惨死了，并且冤魂被囚.禁在副本里无法得到解脱，最终变成了邪物鬼怪。

傅伊和叹了口气，一手抚摸着怀里的猫咪，伤感道：“和室友闹矛盾的那段时间，他有过一次轻生的行为，打算从系楼上跳下去，庆幸的是被我及时发现了。他哭着跟我说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您是怎么劝住他的呢？”柏启陆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傅伊和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我跟他说——‘难道室友比你的画还重要吗’，他一愣，想到了自己还有一幅没有完成的画作。如果没有画完就这样死去，会很遗憾的吧？”

“果然还是您了解自己的学生啊。”柏启陆呼出一口气，感叹道，稍稍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

傅伊和轻笑一声，看向窗外，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孟一杭的身影。

“那么他的画是怎么样的呢？”柏启陆再次发问。

“蝴蝶。”傅伊和收回自己的视线，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之后的神情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之前我带他们出去写过生，别人都在画花卉，只有他在画蝴蝶。”

柏启陆瞪大双眼，想到了孟一杭那个关于“蝴蝶”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