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皇后区,某个地下赌场。
封闭昏暗的环境中弥漫着烟酒、汗水,以及说不清来源的酸涩臭气。地下室的灯拉的很低,略高一点的人起身坐下总是会撞到灯光,让整个室内的光源摇摇晃晃。
但这不影响地下室内赌徒们的热情。
酒瓶碰撞、人群呼喊,筹码下落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这样的情况下,赌徒们聚精会神,刻意作低调打扮的罗赛琳融入其中,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停在一张牌桌前。
只消一眼,她就掌握了牌桌的情况:再经典不过的21点牌局,谁先凑够接近且不超过21点的牌面,谁就得胜。
罗赛琳面前的赌徒手中拿着的牌加起来已经有12点了,而庄家的明牌是起点。
坐在牌桌前的男人显然陷入了犹豫:是继续叫牌,还是结束叫牌?
此时任何一张大于10的牌面都会让他输掉牌局。
“hit还是stand?”发牌员问道。
“hit.”
罗赛琳突然开口。
她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猛然警惕起来。
他的脊背在布料之下微微挪动,完全是戒备的姿态。男人缓缓回过头,看向罗赛琳。
当他注意到罗赛琳帽檐之下俊秀的面孔时,咧开一个笑容:“日安,美人。就听你的。”
说完他看向发牌员:“hit。”
发给他的新牌是一张红桃八。
男人吹起口哨,把手中的纸牌直接摊开放在桌面,而后他起立转身,其高大结实的身躯完全把罗赛琳笼罩在内。但他却学着翩翩君子的模样,煞有介事地牵起罗赛琳的手,于她手背落下绅士一吻:“前几天有个吉普赛女人对我说,我会在美人面前交到好运,看来是真的。”
“这不是好运。”
罗赛琳却非常认真地纠正了他:“你手中的点数为12,庄家为7。此时如果你选择stand,庄家爆牌的几率——也就是你得胜的概率不过26.3%,但如果你选择hit,情况要复杂的多,但总的计算下来,得胜的概率大概为43%。相较之下,当然选择hit继续拿牌的胜率更高一些。”
男人:“……”
不论如何对方也不会想到,面前精致、纤细的美人,竟然开口就是一连串的数学讲解。
罗赛琳最终总结道:“概率学,很简单。”
男人:“…………”
他眯了眯眼,刚刚的笑容陡然消失不见。
“我想,美人。”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孔中浮现出几分警惕的色彩:“你应该不是赌场的常客。”
罗赛琳歪了歪头。
塞巴斯蒂安·莫兰说的没错,“骡子”确实是名杀人犯。
即使她的嗅觉立刻失灵,不再能闻到男人身上不亚于安纳西的尸臭味道,罗赛琳也能从他夹克之下配枪的形状、手中的粗茧以及衬衣上洗不干净的淡淡血痕确认这点。
一个恨不得把“危险”二字写在脸上的亡命徒。
“骡子”操着一口典型的南方口音,他的打扮也像是个刚从乡下来到大城市的牛仔。
他的模样与通缉令上大差不离,主要是横亘大半张脸的刀疤和打歪的鼻子过分显眼。
罗赛琳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有意无意地放在夹克边沿,随时准备掏枪了。
“收收你的架势。”她平静开口:“这里是纽约,你在中西部的作风不适合大都市。”
“那也不意味着我得坐以待毙,不是吗,美人?”他笑道。
“我不是来逮捕你的。”
罗赛琳直接进入正题:“老法比奥·罗马诺先生让我来找你,说你有俄狄浦斯的线索。”
“俄狄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