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凛月(015)

凛月 喻言时 1898 字 10个月前

他告诉她:“阿月,往后长青就是你弟弟了。”

温凛月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姐妹,同族中其他小孩也不亲近。她一直都想要一个弟弟妹妹。可惜母亲在生她时难产,险些没救回来。后面元气大伤,再也无法生育。而父母感情深厚,不论母亲怎么劝说,父亲始终不肯纳妾。于是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然后这个男孩真就成了她的弟弟。她带他一起玩,教他读书习字,有任何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他,把他当亲弟弟疼。

她私下里也问过父亲,长青的来历。父亲只说是季书闲一个部下的孩子,父母双亡后,王爷收留了他。但由于王爷要镇守北境,不好将一个孩子带在身边,就先留在温家养几年。

那一养就是五年。等到裴长青十一岁,季书闲将他带去了北境军营历练。

“我知道长青是王爷部下的孩子。”关于裴长青的身世,温凛月只知道这么多。

但既然季书闲今日会问,想必裴长青的身世并不简单,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季书闲像是陷入了久违的回忆,细声道:“长青的父亲裴元曾是本王的贴身侍卫。本王奉旨镇守北境后,他也随本王入了军营,在本王麾下担任左前锋。裴元是本王麾下最得力的干将,助本王打了很多场胜仗。”

“可惜……”男人的神色始终平静,可眼神却是哀伤的,像是蒙着一层迷离大雾,看不真切。

“可惜在石墨堡一役,裴元为救本王被大梁二公主亲手射杀,死状惨烈。裴元和其夫人年少相识,相濡以沫,感情最是深厚。裴夫人又是刚烈的性子,得知丈夫为国捐献,不哭不闹,转头就一根白绫随丈夫去了,留下只有六岁的孩子。”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隐情。如此看来长青的身世和自己多么相像。

“阿月,先是裴元,再是你们温家,本王这一生亏欠了太多人。很多时候不是本王想怎么样,它就能怎么样,形势不由人。本王如今只想好好护着你们,旁的不做他想。而你,好好做你的裕王妃,任何不该有的念头动都不要动,听明白了吗?”

季书闲的语气很重,异常严厉。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这是叮嘱,更是警告。

形势不由人,唯有按兵不动,否则只有死。而季书闲背负了太多,他有要守护的人,受到多方掣肘,他不可轻举妄动,只能蛰伏。

但是他似乎误会了温凛月。温家惨案,她的确无法释怀,对皇帝恨之入骨。但她从未生过谋逆的心思。她很清楚在皇权面前,她不过就是蝼蚁。蚍蜉撼大树,纯属痴心妄想。她不可能这么傻。

温凛月攥紧手中的绢帕,“王爷,我爹被禁军带走那日,在紧要关头,他叮嘱过我倘若他这次出不来了,就让我来找您,您定会护我周全的,他让我不要报仇,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报仇。我爹早早就猜到了这一切,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保全自己。”

“所以王爷,不管再痛,再煎熬,我都不会报仇的。您救我出掖幽庭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应该惜命的。”

季书闲看着眼前清秀可人少女,无声叹了口气,“你能这么想最好。”

三日后归宁。

上京城下着小雨,城门楼台仿佛涂了一层水墨青黛,朦胧迷离。

如今温家都没人了,而庐陵温氏也只是借了人家一个名头,自然就不存在归宁一说了。温凛月照旧在王府里,该干嘛干嘛。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高公公居然带着陛下的一大堆赏赐来了府里。

宝珠如意,绸缎皮毛,果品生鲜,应有尽有。小太监们一箱一箱往府里抬,将厅子全堆满了。

高公公举着拂尘,笑容满面,“陛下说庐陵远在江南,山高水远的。裕王妃又远嫁上京,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归宁之日怕王妃惦念家乡,便差老奴给王妃送来了一些江南的小食,解解王妃的乡愁。”

温凛月:“……”

温凛月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接蒙了。

这位陛下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宫外的百姓不知她的身世,只当裕王妃是庐陵温氏之女。可陛下却是清楚的。她又不是真的江南人,她生在上京城,长在上京城,哪儿来的乡愁?

还解解她的乡愁,逗她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