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的手其实是上厕所的时候摔的。
昨天晚上他在椅子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顾长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老鹅,合着竹荪炖了一大锅。
本来就饿得狠了,而且好长时间没人一起吃饭,姜颂的胃口出奇的好。
那个汤又不咸不淡的,他就连汤带肉地多吃了一些。
结果这么多年他难得起一次夜,就在厕所里滑倒了。
他当时眼都没睁开,失去平衡之后本能地用手去拄,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了右手上。
当时他一个激灵就疼醒了,硬是咬着牙没出声。
试着转了转手腕,他凭经验就知道肯定是骨裂了。
没断就行,这点小伤小痛对姜颂来说也不算多么难以忍受。
他坐在马桶盖上缓了一会儿,站起来准备去医院。
结果一出卫生间门口,顾长浥就在外面站着。
姜颂吓了一跳,往后错了一步,“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呢?”
“你在里面干什么?”顾长浥没看他的脸,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
姜颂的睡衣领子像是专门设计过,竖起来一直围到下巴底下。
“我在洗手间里面能干什么?”姜颂哭笑不得,“你想要干什么?”
顾长浥和他针锋相对,“我来洗手间,能干什么?”
姜颂简直梦回顾长浥十一二岁的时候,无奈又纵容,“家里这么多洗手间,你为什么非来我卧室上?”
他想着赶紧把顾长浥打发走,自己再去医院把手包一下,省得阴天下雨的再添一样新毛病。
上就上吧,姜颂把他往里让让,“快去,上完睡觉。”
他刚准备回床上躺下,顾长浥一回身就精准地抓在了他右手腕上。
那一下姜颂真觉得自己要元魂出窍了,针扎似的疼痛沿着他的小臂一直蔓延到肩膀,把他半边身子都燎着了。
看着他无声无息地靠到了墙上,顾长浥的脸色更冷了,语气很生硬,仿佛只是在跟自己解释:“我没用力气,我没抓疼你。”
姜颂疼得浑身发抖,但也只是单膝在地上跪了一会儿,没吭声。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撑着膝盖站起来,也懒得管什么措辞,“是我自己没站稳,快去尿,尿完睡觉。”
顾长浥根本不是来上厕所的,他甚至没有进厕所应付一下就直接从姜颂卧室出去了。
姜颂怕他回去之后还没睡实,咬着牙在床上又挺了一会儿尸,右半边身体疼得几乎没知觉了。
他右手吃不上力,睡衣也脱不下来,只能从柜子里找了件长大衣囫囵披上。
呲牙咧嘴地把衣服穿个差不多,姜颂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又摸着黑把钱包塞到大衣里。
他夜视力接近于没有,黑灯瞎火地差一点就踩到了在门厅里坐着的顾长浥。
“你有病啊顾长浥!”姜颂一蹦三尺高,“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熬什么鹰呢?”
“你呢?”顾长浥根本不吃他这套,“如果我搬进来你半夜就要偷偷出去,那我搬进来的意义何在?”
他在黑暗中灼灼地蹬视着姜颂,“姜先生,我们既然约法三章,你就要遵守。”
“小兔崽子给老子让开!”姜颂疼得脑子发木,一时失策用受伤的右手搡了顾长浥。
就他那一点力气,顾长浥根本纹丝不动。
但他没忍住痛哼了一声,“嗯……”
屋子里的灯一下就亮了。
顾长浥看他衣服穿得过于怪异,似乎终于察觉出他是真的不对劲了,“你手怎么了?”
姜颂满头的汗,有些说不出话来。
脑子稍微迷糊了一下,姜颂打了个晃。
顾长浥立刻把他撑住了,声音阴沉得可怕,“姜颂?”
“去医院。”姜颂感觉到身体腾空了,低声说:“别抱别抱,自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