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见正脸,”姜颂低声说:“也没有听见那个人说话。”
警察在笔录上写了两笔,“谢谢您配合,如果有新的证据出现,我们会通知您。”
姜颂拧开询问室的门,邢策和顾长浥都迎上来。
“还,还好吗?”邢策朝着询问室往里望,“能找着是,谁吗?”
姜颂疲惫地摇摇头,“监控被气球挡着,没拍到脸,那人直接跳进湖里了。”
顾长浥一条胳膊上草草裹了条毛巾,用西服外套吊着。
他用剩下的好手去拉姜颂,“回家吗?”
姜颂微微向后退了一下,把他的手让开,“你先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
顾长浥的手就在空中僵着,“什么意思。”
“你当时是硬挨的吧?现在还在渗血。”姜颂低着头没看他,“到了医院可能要缝针,你弄好了直接回你自己家。”
“为什么。”顾长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睛里露出鹰一样的目光,“我为什么不能回家?”
“我之前说需要时间考虑,我现在考虑好了。”姜颂稍微抬起头,露出脖子上已经变成青紫色的勒痕。
顾长浥看着他,一张坚实的背绷起来,像是穷凶极恶的罪人在等待审判。
“我们不合适。”姜颂无视他眼睛里的猩红,说得干脆利落。
“你要是跨不过去你自己心里那道坎儿,”顾长浥的声音变轻了,也变得危险了,“不必非从我身上找理由。”
他一句话把姜颂点着了,“我从你身上找理由?顾长浥,你回想一下,我有没有警告过你?”
姜颂昂着头,半长卷发散在脑后微微发颤,“当初你故意让人把手捅了的时候,我是不是说过我很在意你,不喜欢你伤害自己?你为什么不听?”
他的眼梢也红了,“我当初跟我爸争,不想走从商这条路是为什么?因为我讨厌算计别人,也讨厌别人算计我!”
“姜颂……”邢策看姜颂的脸慢慢涨红了,在一边小声劝,“有话,好好说,不,不上火啊……”
姜颂甩开邢策的手,依旧仰头看着顾长浥,“我承认我一开始考虑得不对,我承认我确实想死了解脱了没顾全你,这是我的错。但是至少我一直信任你,我想说什么就会直接告诉你。”
“……而不是变相地利用你。”他忍住牙关的颤抖,“你让人捅你,故意放广播让我听,你在会客室亲我故意让邢策看见。今天也是,难道会有这么多巧合吗?等我快被人勒死了,你又刚好出现了来……”
“我没有。”顾长浥打断他,“我没有等着那个人伤害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那一堆气球里呢?”姜颂很难过地看着他,“你也解释不了,对吗?”
“如果我说我就是知道,你会相信吗?”顾长浥轻声问他。
姜颂笑了一下,又低下头,“我甚至不知道,你当时摆下那粒药片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顾总希望我留下,甚至不惜装疯卖傻,是吗?其实大可不必。”
“我没有。”顾长浥的手攥成了拳,鲜红的液体从旧毛巾里大片地洇出来。
姜颂也想相信。
但顾长浥不在的那些年,他被太多人算计过,实在是一丁点儿骗也不想挨了。
之前他觉得自己很了解顾长浥,哪怕他玩点小心思自己也一定能看穿。
现在一看只觉得可笑。
“你先去医院吧,后面的事后面再说。”他疲惫地抬抬手,把凌乱的头发抓到耳后。
“为什么你总这样呢?”顾长浥声音压抑地问他:“你到底是因为我有事瞒着你,还是因为你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感情?”
姜颂张了张嘴又闭上。
顾长浥紧盯着他,“你想好,姜颂。”
姜颂别开脸,“你去医院吧。”
“你真的觉得我会骗你算计你?”顾长浥的目光抓着他不放,却不再动手。
“不重要。”姜颂头疼得像是快裂开了,“我就是不想跟一个自己捉摸不透的人好,不可以吗?活得太复杂太累了我想休息休息,不可以吗?”
说完他抬腿就往外走,后面只有邢策跟着。
刚回家他就烧起来了,烧了一周多也没彻底退下去。
怕他一个人出事,邢策一直没敢回家,“祖宗,去医,医院看吧?这么烧,哪儿行啊?”
姜颂掩着嘴咳嗽,两颊上是不自然的潮红,“之前不也去看过?去医院也就说是过度劳累,给开两瓶补液拉倒,能有什么用?”
“你倒,倒是也知道是过度劳累啊……”邢策不住地摇头叹气,“那你就好好睡,睡一觉,小赫那、那边你急也没用啊。”
“我睡不着。”姜颂揉了揉额心,“吴家说长……顾长浥身上有大/麻烦,我至少要把这个查出来。”
“你……”邢策简直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先不,不说顾长浥的大/麻烦是不是你操,心得了的,你怎么……到现在还,还满脑子想着他啊!吴家害你一,一击不中,行凶的人也在外头闲晃着没抓住,你不操心操心自己?”
“不是申请安全保护令了吗?有什么可操心的。”姜颂摸了一支黄金叶,叼在嘴上点着。
“抽!抽!”邢策一把把他嘴上的烟薅下来,“赶明儿抽死你拉倒!”
姜颂任着他把烟掐了,自己重新点了一支叼上。
“没,没人治得了你了是不是?”邢策指着他的鼻子,“你这样我宁可……”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他想提的人就在姜颂的推送消息上出现了。
“爆”字热搜第一条:知名企业家顾长浥或久受精神问题困扰。
姜颂的第一反应就是顾长浥恐怕是真疯了,居然主动把这种事带入公众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