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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既然确定谢向东没有发达的本事了,你干嘛还要继续吊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沈母隔着话筒骂沈丹红,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扇醒她,“你醒醒吧,我们这小地方有本事的人少,所以显出谢向东的能耐来,深圳那不同,这会儿敢去闯的那都是有点本事的,谢向东他一个坐过牢的,怎么拼得过他们。”

沈丹红怔怔抓着话筒,真的是这样吗?谢向东坐过牢了,所以他不是当年的谢向东了,再也达不到上辈子的成就。

“他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没本事让你过上好日子,丹红,听妈一句劝,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姑娘家的好时间就那么几年,经不起你这么浪费。”沈母苦口婆心,“妈去年同意你和谢向东去深圳,其实并不是看准谢向东一定能发达,妈是想着你在老家除了谢向东也没其他人可以选,那就赌一把,赌赢了最好,要是赌输了,你也离开了老家。在深圳没人知道你过去的事,你没必要死死抱着谢向东不撒手,你完全可以另外找个好男人过日子,你现在还年轻,长得又不差,未必找不到比谢向东好的,是不是这个理?”

沈丹红心头巨震,掀起惊涛骇浪。

沈母还在劝:“丹红,听妈的话,别再跟谢向东耗下去了,谢向东这个人也就这样了。妈知道你在谢向东身上下的本多,你不甘心,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你再这么耗下去,除了一年大似一年,一点用都没有,难道你要在谢向东身上耗上十年八年,到时候你这辈子就真的没机会翻身了。丹红啊,你自己说的,你要过上好日子,你要带着咱们全家都过上好日子,谢向东他没这本事,你该重新为自己打算打算。”

“妈!”沈丹红哇得一声大哭起来,“谢向东怎么会变得这么没用,他以前明明那么有本事的。”

沈丹红说的是上辈子。

沈母以为的是坐牢前,她便道:“以前是以前,谁规定以前成功以后就一定能成功,这世上变数多着呢,就说燕宁……”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失言的沈母青了脸,谁能想到以前那么普普通通的燕宁以后会变得这么厉害。那个厂房都快建好了,用了不少十里八乡的青壮力。得了燕宁的好,那只有说燕宁好的,也就越会戳他们家的脊梁骨。那些个嘴贱的还会问女儿和谢向东在深圳发财没有,沈母吃了一肚子的恶气,做梦都想着女儿在深圳发财打那些贱皮子的脸。

想起燕宁,沈丹红顿时心如刀割,谢向东越是落魄,她就忍不住想起燕宁。大街小巷都是科乐随身听的广告,年轻人以拥有一台随身听为傲,如果她重生后没选择谢向东,而是劝着燕宁换岗避开变成残废的命运,燕宁是不是同样会走到今天的地步,那么她就能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这种念头每冒出来一次就是一次凌迟,沈丹红啜泣不止,抽噎着问:“万一谢向东以后翻身了怎么办?”她已经错过了燕宁,万一再错过谢向东,她会受不了了的。

沈母逼问:“那万一他就是翻不了身呢?他现在什么情形,你最清楚,你觉得他还能翻身吗?”

沈丹红觉得谢向东不能了,都快一年了,他还在四处碰壁四处踩坑,一点门道都摸不着,钱却没了。

“你也觉得他不能了吧。”沈母从沈丹红的沉默中得到答案,“那该放手就放手,从现在起,你好好想想你的后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谢向东这一个男人。”

沈丹红的后路就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找到一个有钱的中年男人。

谢向东不可靠,那她就再找一个另外可以靠的男人,这就是沈丹红唯一能想到的后路。

“多久了?”谢向东狠狠抽了一口香烟,吸入太猛,呛到肺管,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呛了出来。

收拾衣服的沈丹红停下动作,面无表情看着狼狈不堪的谢向东,其实他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有三头六臂,不能呼风唤雨。就为了这个人,她放弃了燕宁,放弃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谢向东咳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胡乱摸了一把脸,摸到一手的水光,也不知道是咳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