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顾袭清的情绪起伏并不明显,于细微处才能看出。

时夭挣扎的动作换来愈发强烈的压制,她便知道顾袭清这会儿心情很坏。偏偏她自己就是个受不得激的性子,不仅不顺从屈服还反抗得更起劲。

这场情|事稍显“惨烈”,两人互相拧着较劲反倒将气氛推向愈焦灼热烈的深渊,宛如抵死缠绵无法分割的交颈鸳鸯。

“混账,恶徒,混球……!”

时夭有气无力地骂顾袭清,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对失去灵力后直线下降的身体素质非常不满,动用自己脑中所有的储备知识对顾袭清进行了全方位的批判辱骂,“无礼败德!”

听到最后一个词的顾袭清总算是多了点反应,他轻笑了声,胸腔细微的振动透过紧密的相接传给时夭,他俯身将她拥紧,语似喟叹:“你说的对。”

时夭怔了怔,被他抵开掌心十指相扣。

无礼,不智,败德……

他一意孤行要沉沦在骗局编织的泥沼中,就该知道已经背离了君子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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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大会热闹非凡,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之景,放眼望去俱是修真界这几年数得上号的有才能之人。

这等景象时夭未能得见,顾袭清压根不带她去,哪怕她依着他的意思用了原本的样貌,他还是不松口。

时夭都怀疑他看穿她的心思了。

开宴的三道钟声响起。

时夭正倚在窗边,百无聊赖地往自己手腕上抹药膏。碧玉水韵膏,本是用来滋养肌肤的好药,这会儿被她当成消除痕迹的膏药大肆涂抹,横竖不是她自己的,半点不心疼。

她身着赤地金线绣缠枝牡丹对襟襦裙,头上簪着赤金流苏步摇,这两色皆浓烈艳丽,撞在一处固然高贵华美,可极易流于俗套。然则时夭自身的颜色生生将份浓烈压制住了,使人第一眼便是被她本身所吸引,而非注意着一身穿金戴银的打扮。

从头到脚的行头皆是顾袭清置办的,形形色色一大堆,时夭怀疑他的储物袋里都要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占满了。

顾袭清过来时,正看见她靠着窗边恹恹无聊的样子,露出的一截手腕洁白如玉,指尖垂落,神色惫懒,然娇颜更盛春色。

顾袭清老远就瞧见她手腕往上寸许的地方多了抹绿色,走到近前,刚触上她的手腕,就被她敏捷地反手打了一下。

“啪”地一声脆响,她全然是没有留手的。

时夭微微抬首看他,目中责怪嗔怒一览无余:

“你干嘛。”

顾袭清索性站在窗前和她说话,也不急着进屋去:“你手这样放着,不酸么?”

“你懂什么?”

时夭白了他一眼,“我这是在晾干手腕上的药。”

顾袭清看她腕上药膏涂得深一块浅一块,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乱涂一气。

“你对自己也这样不上心。”

顾袭清轻叹,不顾她退缩,半强硬地握了她的手指,驭水将她腕上的药膏先去除了,另拿了瓶专门消除痕迹的药膏出来,细致温柔地抹在她腕上的红印子。

时夭不领他的情,本来这就是他的“杰作”,便一会儿嚷着他动作太磨蹭弄得她很痒,一会儿又说他动作太重让她伤上加伤。

“你会不会上药?”

时夭颐指气使地指责,“不会就别揽活儿,到头来折腾的还是我。”

顾袭清动作停下,清淡的目光看不出更多含义,只静静地望着她。

时夭本来是不怂的,但是架不住昨天顾袭清有别于平日,毫无征兆地就开始发疯,她这会儿一下被勾住了记忆,略有些虚。可她还是能绷着脸,状似满不在乎。

“你娇气得很。”

顾袭清语气平淡的宛如陈述,他拿了张帕子出来在时夭的手臂下垫着,窗沿并不硌人,这下更是垫得柔软,“从前你在森林中是怎么能熬过来的?”

时夭一僵,随即道:“都说是在诓你,这话你也信。”

顾袭清也不恼,仍是那副沉静的口吻,气质内敛温和:“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