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惊扰天地万物，人、妖、魔皆不得安宁，飞禽走兽四处奔逃，各地动荡。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八十一道天雷劫。”

时夭被雷声扰得彻底乱了心神，索性出了洞府，静静凝望着天际，数至最后一道雷声，她的猜想也得到了证实，“有人飞升上界了。”

至于人选么。

她第一反应便是顾袭清这位天道宠儿，但仔细想想又觉得顾袭清那重伤说不定将将养好，飞升属实有些不现实。

柯绰颐被她打得服服帖帖，早早地候在洞府外听候差遣，见时夭转身欲再次进洞府内，不由得恭敬问道：“大人可是要继续闭关了？”

时夭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忽而眼神一厉。

柯绰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雷声结束后，逐渐散开的阴云又聚拢起来，阴沉昏暗更甚方才。这次的雷声降临前，数道炫目的闪电先至，几欲晃花人眼；而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道道闷雷。

比方才的雷声多了十八道。

“九十九道雷劫，亦称天诛。”

时夭倒抽了一口凉气，惊疑不定地道，“……堕仙。”

修道途中雷劫不少，可唯有这飞升之时的雷劫，足足八十一道昭告天下。与之相对的，还有存在于传说中的堕仙天诛，背叛了本心道行的仙人堕落后，九十九道雷劫便是天道判下的刑罚。

且不说这两道雷劫接连出现的奇景，若真是如众人猜测那般：方才有哪位大能真的跨越了境界，却又在瞬间堕落，这加在一起足有一百八十道雷劫能生生把人劈得神魂俱散了吧！

不知是哪位传奇人士，便是过往历史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

从天诛降临，时夭的脸色就随着雷劫积累愈发苍白。

“大人……”

柯绰颐迟疑着提议，“您可要休息一会儿？”

“什么？”

时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目光凌厉地斜睨了柯绰颐一眼，蹙着眉的样子极为不快，“什么时候轮到你干涉我的事了？滚！”

柯绰颐：“……”

他道了声“属下告退”，麻溜儿地滚了。

时夭心潮起伏不定，站在原地久久没动，故事中没有这样的情节，顾袭清不该在此时成仙，他声名远播的程度还远远不够，况且他更不会成为堕仙。

难道就是因为她……

怎么可能呢？

时夭与其说是下意识地否认，更像是打心底里抗拒这个答案，她将已经加了禁制封印的两颗血泪拿出来，看了一小会儿，又费心加了两重禁制。

比这简便还一劳永逸的法子便是将这血泪远远地扔了，哪怕顾袭清没有追踪眼泪的法子，远远的丢开才以策万全。可时夭却犹豫了。

正如她说不出来当时没有趁火打劫杀了顾袭清的缘由，这会儿她也说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大约……是觉着好奇？

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被骗着爱上一个人，过后还念念不忘，甚至落下了血泪。

妖族趋利避害的天性让时夭连夜换了个洞府，连狗腿子柯绰颐都不知道的那种，实在是被顾袭清的缜密心思和谋定而后动的深沉留下了后遗症，不谨慎不行了。

一百八十道天雷昭昭于天下人眼前，无可遮掩，无可辩驳，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时夭这边却清净了，久久没打听到什么反常的消息，派出去的妖也只说，没人知道飞升的那位是谁，连具体地点都不清楚。

而那日云外蓬莱后来发生的事，也没有半点消息。

就这般过了月余的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