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士程并不在乎世人对他有如何说辞,只因他所等的人是唐婉,不管家中有何物何人,也不管来时道路多崎岖,他一定要奔赴于此等着她。
“都说月将圆时,思念极深的人抬头望着同一轮明月就能思念送达,婉儿可有思念极深之人?”
微风将唐婉高高束起的发带吹拂至肩头,她恍惚着仰望着头顶的月亮,半晌才道:“我受伤后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可我实在看不清楚他的脸,方才士程哥哥所问,你定是有思念极深之人才会这般感慨吧。”
赵士程一直深情看着身旁一直在眺望月光星辰的女子,他轻声嗯道:“是,我有所念人,未曾隔在远远乡,想来此刻她也在瞧着头顶的圆月,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唐婉手中摸着家传的蝴蝶玉佩,其实这块玉佩可以分成两半,她阿娘曾说过日后在成亲时要将另一半赠于她夫君,也寓意二人双宿双栖,和和美美同为一体。
“士程哥哥,你为我寻回玉佩又救了我一回,我定会为你寻到你所念之人,”唐婉将玉佩挂于腰间极为认真道:“不在远远乡,那想必是在阴山之处,她是哪家女子,若你不方便前去道明,我替你传达。”
听到此话赵士程有点哭笑不得,他从袖中掏出一小包桂花糕递到她跟前,“这种事情须得自己道明才能显真心,她此刻受了伤,或许已经想不起以往我们之间的点滴,但我会等她,我答应过要将八抬大轿立于她门前。”
唐婉闻着桂花糕的香气肚子咕咕乱叫,信手拿起一块,“士程哥哥,我总觉得越是美好之物才会更难得,相信你定能等到你所念之人。”
赵士程瞧着她吃着桂花糕可爱的样子,心中不免发酸可又觉得能与她两人坐在甲板上谈笑风生赏月已经是一种恩赐了,她记不起,那便再同她说着藏于自己心中之事。
两人相谈甚欢,一时之间竟忘记要回去的时辰,还是小桃在一旁提醒她该回府了,看着月影西沉,唐婉才后知后觉拍着脑袋已经出来太久了,许是坐得时辰长,悬空的脚有些发麻,刚起身就站不住,赵士程揽着她的双肩,深情款款道:“下次转动一下脚,我不能确保下次还能凑巧在你身旁护着。”
他那双好看又深情的桃花眼看得唐婉脸颊自发烫,可又想起他心中还有所念人,便唤着小桃前来扶住自己走下了船。
唐婉见赵士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护送着,便回转身道:“士程哥哥,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去罢,如此灯火明亮的街道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更何况再过一条街道我便到了。”
赵士程虽口头应答着,可还是看着她转过街道口才转身离去,那条街道常有官差巡街,想着便也没有跟上前去,再者被人撞上对唐婉名声也有损。
唐婉拿着手中的桂花糕不由笑起来,可心中还是有些落寞,许是赵士程的身影和梦里的有些许相似,又得知他心中有所念之人,一切自有定数,强求不来的。
她侧头想同小桃串着口供,不曾话未开口就侧身踩上了一人的脚,刚转头过来道歉就见到一张半生不熟的脸,吓得她连话都开始结巴了:“建,建安王,对,对不起……”
段允灏听到她这般害怕不由戏谑道:“难道本王长得这么可怕,夜里居然会让万公子的脸给吓白。”
“不,不是,是在下冒犯了建安王,心中惶恐所致。”唐婉低头逼自己尽快平复刚才被吓到的心情。
段允灏并没有依着她的话说开,他望向不远处的府邸,“万公子的府上在前方?”
要是此刻如实说自己的身份岂不是道明自己有意欺瞒他,更何况他身上带着些酒香,定是刚从夜宴中离开,若说是唐家门客,他才刚见过她阿爹,一戳便破。
唐婉抬头挤出一个笑脸来,“非也,在下只是夜里无事闲逛至此罢了。”
“既然万公子有此闲情,不如同本王喝上一壶如何?”
她用力咳嗽起来,“不瞒建安王,在下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只怕又要拂了建安王的好意,请王爷恕罪。”
段允灏往前踏着一步,唐婉便往后退了一步,他见她依旧害怕自己,无奈笑道:“如此这般,那本王也不再强行多留,你回去好生歇着吧,今晚听曲可还尽兴?”
唐婉这才想起白日裕亲王曾邀请她一道听曲,她便借由风寒一事推脱了今晚的相邀,匆匆和他多说了几句后便赶忙加开步子离开,从唐府正门绕过去到了后院,她本也是从那里出来的。
小桃在她身后都快被吓得瘫倒在地,那位建安王看着就不是善茬的样子,以往有个陈家公子,自他们从京城回来后便一直未曾见到,只是听说去到了偏远地区,才没放心几天,又碰上了个建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