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钦陵一听,二话不说,调转马头,打马就走!一边跑一边吩咐属下,“留五百拦截,不分真假,格杀勿论。其他人等,随我撤军五十里!快!”
跑了!
林雨桐喊薛讷,“不要恋战!撤!”
两人来的快,走的也迅猛!因着论钦陵撤了,拦截的人马也不纠缠,押后撤军而走。
契苾明带着人追来,“城里已经乱了……您看城外的山头,起烟了,薛将军的前锋怕是已经距离咱们只有二三十里了。”
“你留着接应!我带几个人……”
干什么?
“追论钦陵!”他不彻底的退了,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不要人多,好手七八个即可。”
契苾明点了八个人,林雨桐扫了一眼,都是身量轻灵活些的,这便是骑马长途奔袭。
走!
论钦陵带的人马多,必然是要走主干道的!
林雨桐拿着舆图看了半晌,“咱们在这里下马,徒步翻过这座山,埋伏侧面,伺机而动。”
可哪怕是军中好手,也不是人人都能跟的上她的。
跟上的就跟,跟不上的,“稍作休息,而后原路返回,看着咱们的马。”
结果等翻过山梁,只薛讷和一个叫王守心的还紧跟左右。
林雨桐左右看看地形,而后指了指对面,“你们在原地,不要动,我去对面。等我那边起了烟,你们就点火……”
这火烧不起来!这是山阴,山阴面这个时节还有好些雪没融化呢。
没错!“可烧不起来才要烧啊!要的就是这点烟!烟能掩盖太多的东西,论钦陵怕藏着伏兵,必是不敢滞留。只要撤离这一片,薛将军必是会打发人来接管。这里往前便是要塞,只要把住要塞,就好办了。”
是!
林雨桐前行,在论钦陵走大路过来的时候,突然的,山里冒起了烟。才发现端倪,紧跟着这边的山梁也冒起了烟,烟尘滚滚。他一怕,这烟尘掩盖了踪迹,叫自己看不清别人的行军意图。二怕,这火真的烧起来。虽然是在山阴,可风吹了火星子起来,山阳面瞬间就是大火!大火阻隔路径,他就被堵在这山谷里了!
“快!”加快行军!
话音才落,一簇带着火星子的箭簇就飞了过去!马奴转身一挡,正挡在他的身前。可饶是如此,那箭也划伤了胳膊,可紧跟着伤口麻木:不好!有毒!
他手起刀落,削了胳膊上的一块皮肉,翻身挂在马的侧面,数位侍卫骑马护卫在左右,急速朝前奔去。
来不及搜刺客,果然被他预料到了!之前说真假两拨刺客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必然是来了好手了!第一拨若是刺客,那第二拨只两个人怎么敢一路追击?且跟的那么近,前一拨刚到,后一拨就到了。他们就不怕这几十个人回马杀了他们?
所以,只能是那一行两个人,是硬茬子,有别人没有的本事。
此次的将领是谁?如此陌生的风格!他是把大唐的每个将领的风格摸透了,这才兴兵的!可如今这个将领,全不是他熟悉的风格。
此人好弄险,好剑走偏锋。能为将,不可为帅!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打了他这么一个措手不及!
此人为前锋,只要配合打的好,只怕此刻青海驻兵危矣!
林雨桐站在山岗上,看着论钦陵急速退去。还真有些可惜!其一,弓箭不行,弓的强度跟不上。其二,这个角度不太合适。时间太仓促了,压根没有那么多准备的时间。第三,对方太机灵了,也特别谨慎。稍微闻见一点味道,转身就跑。此人的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对危险的感知比一般人要高的多。
直到薛讷拿着一块都削下来的肉过来,她这才坐下,能喘口气了。
不过,话说,咱能不能把那玩意扔了?
薛讷不扔,“这是战利品!”
王守心全程站着,林雨桐让坐,他不坐,“我还是守着吧。”
紧张到好似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都能冒出来一个刺客似得。
没人说话,都累的够呛。长途奔袭,真是一刻都没松劲儿。便是现在,浑身都是紧绷着的。直到薛仁贵带着五千人马过来了,这才真是松了一口气。
“殿下!”薛仁贵过来见礼,而后问说,“您可好。”
都好!
林雨桐起身,问他:“城内怎样?”
“青海是据点,各地驻兵千余人不等。已经派人去清缴了。这些人马,不会放走一个。”
分散的两万人马,好办!
“请戍边军防各路人马协助了吗?”
薛仁贵摇头,“调不动,没用的!”
是啊!调不动,相互做不到协同配合。这必然导致接收吃力。
那就哪里也不能去了,先去青海呆着,等着最后的战果。
林雨桐可算是能睡一觉了。
契苾明和薛讷带着当初那三十个亲随,轮换着值守。林雨桐整整睡了三天。睡迷糊了起身端了边上的水咕咚咕咚喝几口。喝完再睡。没吃,只靠喝,这么迷糊的睡了三天。
这一起来,看看这环境,人都是迷茫的。
可谁不知道她一人杀两将,奔袭埋伏截杀论钦陵,致使对方削皮割肉仓皇而退。
这个消息传了三天,等论钦陵撤回吐蕃,消息也到了吐蕃了。先是悉多被全歼,后是突袭羌地,刺杀了赞婆等诸位将领。而后一路追杀自己,甚至在路上埋伏!
论钦陵沉着脸,左边的臂膀正在换药,鲜血淋漓。他冷声问:“哪个将领?打听清楚了吗?”
“都在传是大唐的辅国公主,不知真假。不过,到处都是李字旗,怕不是那位驸马?”
其他一份来自安西的消息证明,不是那位驸马!那位驸马还在安西,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安西人人都知道,那位公主甚是勇武,颇有名将之风。
看来是错不了了!当真是她!
他几番咬牙,“悉多……还在安西?”
“救治了,没救过来。”这人就道,“已经入殓,棺木被安置在千佛寺里……是要回来?还是就地安葬?若是想要回来……包括赞婆将军的遗体……只怕得先跟大唐议和。”
论钦陵久久没言语,摆手先叫人退下了。
这次的败仗吃的,冤枉!太快了!快的叫人心惊肉跳,自己也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逃回来的。
哪里见过这样打仗的将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深吸一口气,短期内是不能动刀兵了。朝中声音颇杂,对此次大败都甚为不满,而今自己暂时顾不得其他了!他喊道:“来人!”
在!
“拿笔墨纸砚。”得给大唐皇帝写一封信,这个时候,需要一个‘稳’字!求和也罢,什么也好,得争取这个时间了。
而此时的林雨桐,也提笔给朝廷上折子。她得把此次大战的情况详细的奏报给朝廷。尤其是跟随自己犯险的将士,都得提一遍。
别的,她再没说。其他人肯定也得上折子,每个人的角度不同,能叫朝廷全方位的看一遍。本来想说之前在此地设立的十二州,丢了之后罢辍了,而今重建的时候是不是得有多方位的考量。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不要多嘴!这个时候多嘴别人会敏感的以为这是要吞占权利,想从中分一杯羹呢。再适得其反了,那又何必。
折子一写,而后递出去就不管了。
这里有薛仁贵驻守,她得带着人回安西了,她这职责不在这里,而在安西。
带走的依旧是前锋营,薛仁贵送了林雨桐三十里,“殿下带着这些人吧,此番跟吐蕃结下大仇了,殿下小心为上。”
好!“将军也要多保重。这一别何时能见也不得而知,那就盼着将来能在长安重逢。”
是啊!这一别恐怕就是数年。
薛仁贵郑重行礼,“公主请行,末将恭送。”
林雨桐笑了笑,打马就走。
草色青青暮春景,杨柳依依作别情。
薛仁贵知道,若没有此次的大胜,自己这大半生的功绩,都能给抹平了。他的折子是斟酌再三,把每个细节还原之后,八百里加急往长安送!
送到长安时,太液池里的荷花也才露出了尖尖角。
这个时节,正该是赏景的好时节。然而,长安的气氛尤其紧张。今年依旧大旱,朝中上折之人如云,只谈一件事:天降大旱,必是天有不满。皇后干政,上天震怒。请皇后避宫,以赎其罪。
圣人称病,折子并不批复。所有的折子堆积在太子面前,占了半间屋子。夜里熬油批复折子处理国事,白天得见朝中文武大臣,跟他们沟通。天有大旱,这与皇后干政不干政有什么关系?你们来上折子,你们说要叫皇后避宫。可孤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母后若是避宫,我作为太子何去何从?
可饶是左右支应,朝中的反对之声半丝也不见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