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沉默了,下山的时候扛一根手腕粗的槐树苗都不容易,更遑论是运这种能木料。它得足够粗,一个成年人伸开双臂圈起来那么粗,且是五六十个成年人的身高加起来那么高。这搭上的可能是很多人的人命。
此木只产在西南,桐桐最开始以为,只要周王府拒绝,这事就成不了。
但是,结果是周王府没有拒绝。
而谁能劝周王府的人呢?尹禛给老王爷去了信了,但是没有收到回信。
难道叫尹继恒去劝?尹继恒在他兄长面前是说不起话的。便是桐桐和尹禛能对着尹继恒开口,这也没用的,人家再不会听尹继恒的。
尹禛又给太子写信,如果事情还能拦,就请太子千万阻拦。
太子拦了吗?拦了。
面上是拦了,在大朝之上劝谏帝王,被天和帝罚去跪了太庙。于是,太子在朝中的名望如日中天。
可尹禛和桐桐却对太子当真是失望到了极点。
他学先太子,吃到红利了,以为这样就可以。但终究是学了个皮毛,骨子里全不一样。他一心奔着人心去的,可却当真未曾为这件事真真正正的努力过。
他娶的太子妃是周王妃的侄女,尹禛没想着叫他劝谏帝王,只希望他能跟周王沟通,哪怕是拖一拖,也未必没有解决之道。
可是呢,他没有。
桐桐心说,其实他要真的确实去努力了,许是真到了最后,尹禛会手下留情的。
可是,人身处权利中心,大概是最容易迷失自己的。
镇北对他示弱,不是真的弱。
周王对朝廷言听计从,并不是臣服。许是人家正等着,等着朝廷叫西南的百姓怨声载道,如此,朝廷才能在西南人心尽失。
可惜,太子并没有领悟到这一点。
他是他自己的太子,是满朝大臣的太子,却唯独不是天下子民的太子。
拦不住,奈何?
将那样的木料从崇山峻岭里砍伐了,运出大山,然后还得有大船运输吧。从南往北运,非大船不行。
除了这些木料,还需得能工巧匠无数。
宫殿不能只是木料吧,这各种的雕刻,又是描金,又是嵌铜的,算算开销。
桐桐又摘了一个石榴,就说太子的想法:“他许是在等,等着天下人对皇帝失望,等着满朝文武都不能忍受,彼时,他振臂一呼,大事未必不可成。”
说着,她就挣扎着下去,这么坐的时间长了,他也累。
谁知人家现在这臂力练的不错,将她往起一托,从这边肩膀换到那边肩膀去了,嘴上却也没闲着,“所以说,得谋划着回去了。”
桐桐的手一顿,坐在他的肩膀上彻底不动了,三年,还真就三年了。
她不敢说时间过的快,对于心中有恨的人来说,每天的每天都是一种煎熬。
三年,对于镇北而言真就是弹指一挥间。那么一个乱糟糟的地方,三年时间,只能说稳下来了,远不会是那种想象中的富饶。
这三年里,不敢有一日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