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就知道,要论不满,那八成都不满在弟媳妇身上。处的时间长了,这别扭就有了。她又劝,“桃红这孩子好着呢,弟媳妇嘛,跟其他人家的比一比,真就算是好的。”
回头又跟如意和桃红说,“多心了,大姐和二姐也没说啥。大姐夫那边跑车挺忙的,大姐就那样的身体;二姐那边呢,企业正改制了,也是一脑门的官司。两人都快到更年期了,有个脾气不好的时候,不是对着你去的。有时候我打电话过去,也跟我耍脾气呢。”
反正两头哄,给老两口子呢,也说了,“只当聋了、瞎了,谁的脸色你们都别看,谁叨叨都别听。实在要是过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接你们过去住一段时间,他们啥毛病都没有了。”
老两口子能说啥?家家不都这样,人老了之后面对子女之间的问题,也只能这样了。老人越掺和越坏。
为了减少麻烦,回老家去祭奠都是晚上去的。
这一趟,了的是韩翠娥的心事。她一个人坐在金中明的坟前,能嘀嘀咕咕的说两三个小时。车就停在边上的小路上,炎炎靠在车边,“妈这两年……念叨爸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那怎么着?天冷了跟我们住,天热了再回来,跟你们住?”去朋城过冬也是可以的。
炎炎赶紧摆手,“您跟我哥忙,远志又上了大学了。去了也是整日一个人,她肯定闷呐。还是跟我们住吧,家里暖气也有,冬天也不冷。周围人也熟悉了……我想着叫学学打牌,弄一副麻将搁在家里……”
这个行!好吃好喝的放着,来打牌的老头老太太的想留家里吃饭也行。反正保姆做一个人的饭是做,做几个老头老太太的饭也是做。只要老太太顺心,其他的都是小事。
刘育民跟四爷在边上说话,“您和我嫂子这次不回来,我也得打电话。今年清明的时候,闹了一拨。说是后沟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被咱们给独占了。村上有人闹着说,该把这土地收回回去……以后村里人再过世了,都葬在这一片。当时公社给拦了,说是后沟是保护单位,当年有领导在这里住过。”
然后呢?
“最近呀,也不知道族里又听了谁的建议,说是要给爸树一块功德碑。我知道的时候碑文都刻好了。”刘育民就说,“孩子的成绩一出来,我就想着你们能回来。当时在电话里也没言语。”
四爷皱眉,“回头再有人问你,你就说没必要费事。回头城镇化了,不出十年,公社都划在省城的范围内,县要变区。到时候谁还留坟地呀?我都已经准备在别的地方看墓地养风水了,为的是将来好迁坟的。”
桐桐听了一耳朵,扭头就道:“再说了,这沟沟坎坎的地方,就算是公社叫他们把人埋进来,那之后吃亏了,可别怪咱提前没言语。现在那坟地平坦,真要是开发过来,坟地的补偿款可大。这地方没人开发,到时候开发商只要用绿化林把坟头遮起来就行,坟是保住了,但肯定是换不成钱的。咱村那么多人去过朋城,他们知道土地一动迁,这玩意能赔多少。他们要是愿意放弃将来大笔的赔偿款,那就埋呗。爱怎么埋怎么埋,只要不动里面的房舍,不动里面的果木,公社也不能真把埋进去的人扒拉出来。”
反正是人一成功,家里的事在别人嘴里就会变的玄幻。
金镞就叹气,这么闹来闹去,闹到最后,自家跟老家的关系,就只能是活着的人和坟头的一抔土的关系了。
都说衣锦归乡……可显见的,衣锦了,只能归乡,不能久居。
金镞走的时候,韩翠娥还是没跟着走,“等到过年的时候,我过去跟你们过年。大夏天的,我懒的折腾。”她摩挲孙子的脊背,“别这么着,你慢慢大了,是大人了。有些道理要慢慢的明白。这没什么的,老话说,穷不走亲,富不返乡。以后呀,有空了回来祭奠祭奠你爷爷,其他的时候,没什么大事,不需要你们回来,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