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试图将陈东升完全按压在座位上,但到了最后关头,陈东升像是一个濒死的亡命之徒,用最后一丝苟延残喘的力气拼命挣扎,终于,闹剧愈演愈烈,终于,陆致向吩咐道:“直接报警。”
这句话像是戳中的陈东升的死穴,他双目赤红,浑浊苍老的眼珠布满血丝,狰狞着吼道:“是!我是该死!但是你儿子就干净吗?!”
“陆氏无论动用那一笔款项,不需要执行总裁最后签字?!你看看那些财务报表上,是不是每一页都有陆域的名字!”
此时,所有陆氏董事会成员和集团高层都在场,陆致向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难看,而始终缄默不言,在已经预料到此事无法善终的陆域,脸色越发苍白失血。
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虽然陈东升此时已如丧家之犬,但是他这句话说得确实没错。
集团财务除了这么大的纰漏,财务部总监当然首当其冲,但是,作为集团ceo,陆域恐怕也难辞其咎。
而此时,端坐在座位上垂眸看着保镖将陈东升压制在办公桌面上的陆越岩,却忽然起身,侧身转向陆致向和陆域的位置,慢声道:“二叔,这件事……是我的问题,就算有大哥签字,但是坐在集团coo的位置上,集团所有运营环节出现的纰漏,我都该负主要责任。”
在场人面面相觑,皆震惊不敢言语,唯有陆致向倒像是暗中松了口气,居然起身走到陆越岩身边,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别这么说,你们兄弟齐心,才是陆氏的福气,你爸不在了,我老了,你三叔又志不在此,陆氏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小辈手上了——越岩,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好好做!”
陆越岩低垂眼睑:“二叔,我一定。”
坐在陆越岩身边的陆梁不经意低下头,嘴边浮起一闪而过的讥诮。
不多时,警察赶到现场,好像再无半分生气的陈东升被警方带走。
闹剧收尾,惊天巨变告一段落,但是后遗无穷。
尤其是在场目睹了全过程的几个元老董事们,各个面如金土,背渗冷汗。
这些人盘踞在陆氏这么多年,又都是跟着陆老爷子打过江山的功臣,身份地位可见一斑,如今陆氏集团于商界岿然不动,他们享了这么多年清福,又有谁能说自己身上就是纤尘不染,干干净净的呢?
而陈东升的事其实更像是一个信号——昭示着从前任谁也无法撼动半分的阁老团们,从今往后恐怕要低调做人,自保为上了。
陈东升被带走后,陆致向宣布散会,而后低声对陆域说了一句“到我办公室一趟”后,率先离开。随即,集团高层也陆续走出会议室。
陆越岩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一直在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自己面前的文件夹和部分材料,一支笔从他手边滚落道地摊上,下一秒,陆梁起身从他身后经过有,俯身捡起来,放回桌上原位。
陆越岩唇角微勾,一语双关:“二哥,多谢。”
陆梁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回敬道:“举手之劳,兄弟客气了。”
停了停,见此时会议室中只剩他们两个人,随意拿起陆越岩文件夹中的一份材料,漫不经心地一目十行,低声问:“那个陈公子,你预备怎么办?”
陆越岩神色无异,说:“听说他是陈东升的老来子?老东西倒了,他也没了靠山,要是识时务。规规矩矩地闭上嘴巴,那就继续逍遥做他的陈大少,不是什么问题。”
陆梁心领神会:“否则?”
“否则……”陆越岩轻笑一声,拿回陆梁手中的那份材料,“游手好闲了三十多年,也该学着养活自己了。”
“你是说……”
“想做个废物纨绔,就成全他,要是好日子过得太闲了……二哥,陆氏海外有那么多座钻石原矿山,多个挖矿工的话……似乎也说得过去?而且……碍事的垃圾,连分类的价值都没有,那就留不得。”
陆梁沉吟稍许,忽而笑道:“明白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就交给我,别脏了陆总的手,我可还指望着陆总的手笔发财呢!”
说完吹一生不正经的口哨,晃出了会议室。
而陆越岩站在原地,眼底始终一片寂静岑然,一直将自己手边的东西一点一点整理好,才慢慢走出了会议室大门。
而随着陈东升的倒台,后续一系列事宜才开始正式发酵。
陆氏集团财务总监的职能暂时由一名副总兼任,而几日之后,这起爆发于陆氏集团内部的经济丑.闻还是被舆论发酵,由于陈东升多年位高权重,他手上还掌握着的陆氏10%的原始股份,经此一事,陆氏股市动荡不已,股票市值多日来呈下跌趋势。而陆越岩则暗中回笼自己的资金链,筹措资金到位后,对这10%的原始股进行了无记名认证,彻底收归自己囊中。
晚间时分,整个城市华灯初上,陆越岩合上最后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后,按下办公桌上的内线。
不多时,林恒敲门进来:“陆总。”
陆越岩捏捏眉心,从手边的抽屉里翻出一瓶眼药水,一边仰头滴眼药水一边说:“告诉司机备车。”
“是。”林恒等陆越岩滴完,闭上眼睛缓解一下眼瞳干涩的空档,低声说:“有件事……下午温太太联系我了。”
温太太温仪,就是陆越岩生父的原配妻子,他名义上的继母。
陆越岩波澜不惊:“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