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又皆是一顿,楚杭率先道:“你先说。”
陆越岩眸色哀伤,此刻很想握一握楚杭苍白的手指,但是却不敢有半分动作,过两秒,才问:“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楚杭口吻平静,波澜不惊,“就是有点晕,医生说过两天就好了。”
陆越岩的视线不受控地落在他贴着医用纱布的侧颈上,只觉得呼吸都绞着心脏生疼:“脖子上的伤口……”
楚杭摇摇头:“不深,缝了美容针,后期护理好了不会留疤。”
这些陆越岩一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想寻着由头地跟他说说话,听楚杭这样说,只得沉默地点点头。
两人又沉默下来,顿了顿,楚杭问道:“你呢,背上的伤……”
“也没事。”陆越岩说,“别担心。”
楚杭眼神不经意地晃了一下:“好。”
越安静,越窒息。
终于,陆越岩无法忍受心中翻涌的情绪,深深缓了口气后,低声说:“对不起。”
楚杭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缩。
隔了好久,直到陆越岩以为自己这句抱歉可能不会换来他任何回应的时候,楚杭终于开口,声音却黯哑艰涩,仿佛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耗光了所有支撑的力气。
“不用道歉。”楚杭说,“我只有一件事,想问个清楚。”
陆越岩已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但依旧抱有一丝幻想:“你问。”
“就如同陆梁说的那样,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早就计划好的,对不对?”
这话说完,还不等陆越岩回答,楚杭自己就先红了眼眶。
即便一颗心已经被反复凌迟了无数次,但是面对这样的楚杭,陆越岩却连一个欺瞒的字眼都说不出,哪怕他知道,只要一点头,他们之间就可能从此天堑鸿沟,裂痕横亘,再也无法修复弥补,但是此情此景,他没办法,也不允许自己再瞒着楚杭。
终于,他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嗓音嘶哑更甚楚杭:“是。”
仅这一个字,就如同一双看不见的手,霎时将楚杭推入了万丈深渊。
楚杭纤长的眼睫飞快地眨了几下,像是遮掩着某种不肯外露的情绪,过了好久,等捱过心里那阵翻天覆地的绞痛后,才重重地喘了口气,哑声道:“陆越岩,你真狠啊。”
“精心布局,卖力演出,做这样一场戏出来,最后一箭双雕,也够耗费心力的吧……”
“没有!”陆越岩看着他的脸色,忍不住地心慌起来,一时间想解释却不知应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挑最重要的先说,“无论如何,我对你,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楚杭声音放低,一字一顿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每一字,都像是重新在心口割上一刀般,到最后,痛感已然麻木。
“可是在我看来,却与假的没什么两样。”
“……楚杭!”陆越岩从未有过这样慌乱的时候,恐惧感从脚底滋生,霎时游走全身,这一刻,甚至比两天前在仓库看到浑身是伤的楚杭那一眼,更令他无所适从,他几乎是哀求,“不要说这样的话,你知道的,我对你没有——”
“没有什么?”楚杭忽然要起眼睛,沉而静地目光让陆越岩无处遁形,“没有过算计吗?”
陆越岩霎时语塞。
楚杭嘴角缓缓勾起,即便此刻他脸色苍白虚弱无力,但这个笑,却美得动人心魄,清冷明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