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敬王阖着眼睛,声音从上首缓缓传来:“你带着赫兰拓一起去帝都五十里外埋伏,不要离京畿太远,免得天子影卫赶不及救他们太子。”
暗卫闻言怔了一怔,有些惊疑不定道:“主子,那我们同赫兰拓的盟约……”
“盟约?”敬王低笑一声:“你是说本王先帮他踏足中州,再帮他劫持太子,好让他顺顺当当地去跟皇帝换谛寰经。然后回过头来,自己干等着日后虞疆帮我们牵制朔州铁骑吗?”
他语含讽意,暗卫低着头跪在地上,未敢出声。
室内一时静默,落针可闻,只能隐约听到窗外猎猎的风声。
钟仪筠的手缓缓下移,落到他的肩上,又开始帮他捏起了肩。
“各取其需,这盟约听着倒是不错。”敬王语气和缓些许,而后话锋忽然一转,冷冷道:“可是那赫兰拓拿到谛寰经后若是反悔了怎么办?再或者,他干脆直接把我们卖了呢?”
暗卫陡然一惊,脊背上顿时爬满冷汗。
“本王从来不信承诺,只信利益。”敬王睁开双眸,目光向后瞥了一眼,像是在对暗卫说,又像是意有所指:“太子是皇帝的逆鳞,只要赫兰拓敢对太子出手,整个虞疆在皇帝那里都再无转圜的余地。等他既拿不到谛寰经,又跟皇帝结成死敌的时候,他就只能依附本王了,这才是真正的——盟友。”
钟仪筠站在他身后,听见最后他刻意加重的两个字,心头不自觉地一颤。
跪在底下的暗卫并未察觉主子间的异样,迟疑着又问:“主子,那届时太子的安危……”
敬王睨了他一眼,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赫兰拓要的是活的太子,不会对他下死手,东宫影卫也不是摆设。你们只需要趁机强杀顾彦时,太子不用管。”
暗卫正欲应是,站在敬王身后的王妃突然低声开口:“王爷,还是分几个人看着吧,必要时搅搅局,最好别让太子受伤,更别让他死。”
敬王听见她说话,脸上倏然浮现烦躁,沉着脸不发一言。
钟仪筠察言观色,她知道敬王因为镜雪里迁怒于她,也不敢喊冤,当下愈发谨小慎微,捏肩的动作不停,只低着眸子道:“妾身知道王爷不乐意,但太子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年纪尚幼,有他才有空置的后宫。母后不是说了么,如今不少世家都有送女承恩的心思吗,太子万一真出了事,正好暗合了一些世家心意,到时候他们和皇帝联起姻来才是真麻烦。”
她言之有理,敬王却一时间没应声,暗卫跪在下首,隐隐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头埋得更深。
室内陡然沉寂,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钟仪筠听见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几乎叫她续不上来气。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敬王不耐道:“就按王妃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