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不讨喜的一个丞相,宣熙帝却不仅不急着收权,好像还打算继续用下去——是收不了还是不想收……这区别可就大了。
凌烨觉到楚珩直勾勾的视线,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问道:“盯着我做什么?”
楚珩似笑非笑,悠悠说:“看我们陛下心里有多少小九九。”
凌烨听言好笑,翘起唇角,展开了双臂,道:“呐,看吧。”
楚珩展颜莞尔,放下卷轴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凌烨的心口,然后煞有介事地摇摇头,笑道:“帝王心,海底深,可摸不出来。”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儿呢?凌烨轻轻咬了咬牙,将卷轴一撂,揽住楚珩的腰往坐榻上带。待回过神来,楚珩已经坐到了他腿上,这是个极其容易“出事”的姿态,楚珩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就要起身下来:“别闹,离我远点儿,回头过了病气给你。”
凌烨一手按住他,一手拿起旁边榻桌上的海棠花圆瓷盒,示意楚珩低头,拈起架上涂药的毛笔,道:“下午从猎场回来,见着你师父,她说给你送了外敷的药来,还有一张药浴方子,回头用过膳泡一泡。”
“嗯。”清凉的药膏抹到脸上,有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楚珩眉眼一黯,攥着凌烨衣衫的手微微收紧。
他情绪的细微变化一分不落的映入凌烨的眼帘,漓山不外传的药,想来是那位已故的青囊阁主所配吧……
他是楚珩亦兄亦父最敬爱的小师叔。
所以也是东君姬无月解不开的心结。
静静地擦完药,楚珩从凌烨身上下来。时辰临近戌时,外面的天色黑透,该晚膳了。早上楚珩起得晚些,他们没一道吃,中午前头有王公宴凌烨没回来,晚上这顿么……高匪进殿请示膳食,凌烨“传”字还没出口,楚珩就撵人了,虽说他从前出过水痘,但楚珩还是不敢大意。
可谁知凌烨却不依,起水痘需得忌口,这忌那忌的,最后能放到桌上的就只剩清汤寡水了,楚珩口味挑,菜色不合他心意虽不会说什么,但肯定是拣两筷子就撂下了。
凌烨若不在,可没人能管住他,所以当然不能走,“你这人真是霸道不讲理,这寝殿怎么说也有我一半儿吧?”
楚珩气得无语,这人没病没恙的却不愿出去,那总不能让他一个起水痘的再去“祸害”帝苑别的宫殿吧?
谁也拗不过谁,还闹起了脾气,于是最后,一个桌子分了楚河汉界,陛下吃东边,皇后吃西边,谁都不许碰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