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明白自己不得宠,家书一封一封,虽没见过父亲的回音,但有失望不绝望,他还是想着,为人子,身不在家,总要报个平安才是,免得府中挂念。
自作多情却不知,没人在意他的平安。
后来回家了。
一次次剜心的碰壁,终于教他认清,过去二十载,对家和父亲的期待,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家族早就抛弃他了。
钟平侯微微皱了皱眉,隐约有种事态偏离的不妙预感,他沉声道:“去漓山学艺久了,也不要忘了自己姓什么。”
楚珩明白钟平侯的言下之意,但是——
我姓什么?
他曾经也想问问钟平侯,问问自己的“父亲”——漓山十六年,您有一刻记起过这个儿子吗?明知他习武不成还将他送去武英殿的时候有为他想过吗?他的出人头地在您眼中不是会让楚家难堪吗?
种下什么因,会得什么果。
从落地开始,钟平侯府教养了双胞胎十九年,未曾缺衣少食故作亏待,生恩养恩重如山,在此世,楚歆和楚琰终归要姓楚。
母亲送他去漓山给了他未来,她故去后,弟妹便是他的责任。
之于楚家,他是楚歆楚琰的兄长,仅此而已。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楚珩开口,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反驳,“楚珩一直都姓楚,但漓山东君不姓楚。”
——东君姬无月,是姬无诉樰的儿子,是漓山人,永远不会改变。
外姓不入祠,来日楚氏祠堂中的满壁家史,辉煌也好蒙尘也罢,不会有东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