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川眉头皱得愈深,撩开车帘看向不远处巍峨的皇宫,偌大的皇宫此时就像蛰伏在夜色中的一尊猛兽,正张开獠牙血口,等待着猎物进入腹中。
少顷后,她们一行人入得皇宫,直奔幽闭室,幽闭室位于皇宫西侧一处偏僻犄角,为一座单独小院,院内此时已经聚满了人,其中唯有两人站着,其余人皆是颤颤巍巍匍匐在地。
站在的那二人其一是元干帝,他身旁有一身着宫装华服的中年女人,想来便是皇后,也是太子生母,眼下自己唯一的孩子殒命,她几乎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连站都站不稳,唯有和元干帝相互搀扶着才能勉强站定。
元干帝脸上亦是悲痛不已,然而他身为天子,纵使再难受,也得忍住,不能在一介奴婢下人外臣面前落泪,损害皇家威严。
严清川拉着谢予安入院一跪,“微臣参加陛下。”
元干帝转过身来看她,一张原本丰神俊朗的脸用形如枯槁形容也不为过,他眼下面颊凹陷,脸色呈现异样的惨白,连说话也像是胸腔漏气,发出呼哧呼哧的粗粝喘息声,“起来吧。”
严清川稍稍抬头,看过一眼房内盖着白布的太子尸身,收回视线道:“陛下节哀顺便,保重龙体。”
元干帝原本子嗣就单薄,眼下不仅仅是痛失一个儿子这么简单,更是失去了皇位的继承人。太子虽年轻气盛,不够沉稳,但毕竟是他从小悉心培养的嫡长子,不说要如何开创一个盛世,只单单从他手中接过治理天下延续元干一世的安定的担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眼下却是年少薨逝,东宫空虚,也不知那些暗流之下的权力斗争又将如何浮于水面。
这一瞬间,元干帝忽觉自己老了,不单单是被病痛折磨的肉体,而是从外到内,身心俱疲。
他向来笔直的脊背微微佝偻着,目光沉沉地看着太子的尸身,声音沙哑地开口:“大监,着司礼监筹办国丧,宣告天下,太,太子薨”元干帝说罢,终是忍不住,眼角沁出一滴热泪。
皇后听闻,哭声更甚,直直跌坐于地,望着太子尸身喃喃:“易儿易儿。”
元干帝别过头去,吩咐宫人,“来人,将皇后送回”
“陛下请慢。”一声清亮的女声打断了元干帝,他看向说话之人,那是随严清川而来的女子,他记得对方,是青天司一介捕役,深得严清川青睐。
元干帝皱眉,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谢予安声音不大,却叫院子里的众人都听得清,“陛下,太子殿下死因尚且存疑,还请陛下予微臣一点时间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