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阑听出了丝风雨欲来的急迫,秀眉微蹙,没再说话了。
天际泛着沉沉的灰,天子已褪下了朝服,明夜阑推门而入时,瞧见明挽昭正坐在案前,神情莫名的 清冷,与平日有些不同。
明挽昭闻声抬头,凤眸蕴着沉色,轻轻地唤了句:“皇姐,你来了。”
只这一句,明夜阑心神一震,忽地明白了什么一般,哑然无语。她瞠目结舌了半晌,才堪堪回神, 涩然道:“阿昭,你......”
明挽昭予了她一个含着歉意的笑,他端坐着,不再是往日装痴卖傻的模样,而是截然不同的沉稳从 容,甚至能让人忽略他过于年轻的脸。
“自幼时起,父皇和小叔便都教我,想活下去,得学会忍。”明挽昭平静道,“我便忍到了今日。” “所以......”明夜阑掩着唇,眼尾晕开了红,声也带颤,“这些年,你都是...装的?”
明挽昭露出个极浅的笑,“这些年,多谢皇姐。”
明夜阑怔了怔,她比起明挽昭也就年长一岁而已,自小便知,太子皇弟体弱多病,数次险些挺不过 来,大了也是个心智不全的痴子。她想起宫中在安喜的掌控下,处处都是陆氏的眼线,虽有明容昼护 着,可日子还是过得胆战心惊。
明夜阑曾羡慕这个皇弟,他们过得如履薄冰,只有明挽昭可以无忧无虑。
可她如今方知,那个孩子在不见天日的皇宫中,将自己藏在痴傻的外壳内,清醒着长大了。
明夜阑平缓了半晌,用帕子蹭去眼角湿润,她又是那个骄傲果决的长公主。
“你今日告诉我,可是有别的事与我说? ”明夜阑温和地瞧着眼前的天子,她素来都是疼这个弟弟 的。
真傻也好,装傻也罢,他们都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明挽昭用同样温和的眼神与她对视,说:“赤奴部王子伊其恩入京,昨夜猎场时提起和亲之事,今日 早朝群臣没吵出个结果,陆佐贤早有与皇室结亲之意,恐怕也会趁此机会求娶皇姐。”
明夜阑又是一愣,心底寒意顿生,她沉默片刻,轻声说:“若我嫁于陆氏,假意出嫁从夫,便可替你 成为埋进陆氏的一颗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