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毓的确见过卢晨安,在她成年礼的宴会上,他也是这样过来敬了一杯,声音小得可怜,仿佛随时准备拔腿溜走,却偏偏要过来说一句话。
“那位女士呢?”
从宴会厅一角冲出来的女人气势汹汹地拽着刚走远的卢晨安,表情凶狠得乎要出手打人,最终还是骂了句什么,强硬地把人拉了出去。
这回是钟延凑了过来,语带怜悯地讲着卢家人尽皆知的那点事。
一家之主病逝,家道中落,随后是破产和被拍卖,最后卢家只剩了卢晨安和他的母亲,也就是这位冲出来的女士。她自丈夫去世后就成了这副模样,偏执中带着点疯狂,其他几家本来想帮帮他们孤儿寡母,却被她大骂一顿。
从此也没什么人愿意和卢家走得太近,最多是送上一张请柬的情分。
“只是可惜卢晨安了,他以前也算青年才俊,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钟延落下最后一句话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南穗。
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端坐着,低眸看着杯中的茶水,她眉眼如茶一样浅淡,并不算艳丽,脖颈上的项链只是一件外在的装饰,天生就像一个学者,和宴会场上来往的人毫无关联。
南穗安静地用完了这餐饭,任乐声婉转起伏,也没有去跳一支舞。
直到除夕前的最后几天,南穗依旧在实验室里忙碌。
新蛋白终于被提纯出来,南穗和另一个研究所合作,才解析出了蛋白的具体结构,作为筛选先导化合物的关键。
药物研发的起始部分,才刚刚起步。
南穗对自己的认知很清醒,她的运气从来不好,先导化合物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被风吹过来。
青霉素的极其偶然幸运事件,几百年也就这一件。
风恰好把菌种吹进培养皿里,出去度假的药学家,恰好适宜的温度,最后成就了一个应用至今的经典药物。
在数以百万计的化学分子中找到能作为新蛋白抑制剂的初始化合物,相当于在太平洋里找一只掉了的鞋子,还是准确遵循随机原则丢的,连个大体范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