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即将接受审判的罪人，无法挣扎，不能逃脱，只能拼命仰起头，看向黑暗的深处，渐渐浮现的一张脸孔。

那绝美的容颜出现在夜辉眼前，一双清净澄澈的眼眸似乎看透了他身上背负的仇恨与内心中满溢而出的贪婪。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声音被遏制在喉头，哪怕他的双眼已充斥了网状的血丝，绝望铺天盖地而来，恐惧一点一点蔓延上他的心扉，让他浑身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的视线重新透出光亮，他感觉到周身无数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狼狈地跪伏在疮痍的土地上，鼻尖前是一双干净整洁的鞋履，这双鞋的主人，是情霜。

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滑落下来，沾染了他身下的黄泥，他的胸腔空荡荡的，心脏被未知的力量碾碎，体力一点一点流失，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瞪着茫然的双眼，看着自己的生命渐渐消逝。

“裁决……”

苍白的嘴唇嗫嚅着，发出轻微，却不可置信的声音。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复望如此有恃无恐地背离他的命令，为什么至始至终，情霜都一脸平静。

这时候想起来，她那沉静又漠然的神情，仿佛带上了一抹无声的讥嘲。

夜辉抬了抬头，目之所及，一众魔使眼中流露出无法言喻的惊恐，第一、第七魔使二人更是脸色灰败，面如死灰。

外围传来刷刷的声音，从第一魔宫逃离的千机魔使拿着情霜的诏令，率领第一魔宫余下一众魔使，赶至石像林，双方魔使势力再一次偏向情霜。

这一切，原本不足以令夜辉束手待毙，他的灵识足够强大，哪怕肉身死亡，他也可以凭借强横的灵识逃入魔神殿，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依旧能有机会卷土重来。

但当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的老者从情霜身后缓步走了出来，夜辉双眼中的算计与筹谋彻底地晦暗下去，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灰衣人，越来越暗淡的瞳孔猛然收缩一下：

“镜玄……”

跟在情霜身后的老者，正是魔皇座下位列第一的魔使，镜玄。

有镜玄在，夜辉的灵识没有半点逃生的可能。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今日这番局面，并非一场偶然，而是情霜精密谋算后，必然达成的结果。

凉锦搂着情霜的腰身，扶着她略微颤抖的身躯来到夜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