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觉得你很合适。”欧也妮笑了一下:“或许我可以额外付你一些费用。台.格拉桑太太对巴黎真的不如你熟悉。”
家庭老师的脸更纠结了:“葛朗台先生不会同意您去巴黎的。我与他约定要在索漠服务三年,哪怕您离开了,我也会继续留下来。”
连自己额外支付多少费用都不问一问就拒绝,看来葛朗台给出的条件更诱人。欧也妮想到了一种可能,试探的问:“我不会强人所难。你在巴黎有什么人需要我捎信吗,或者你的家人需要知道你的消息?”
“不,不需要。”泰伊古太太这一次回答的很快,欧也妮看向她的左手无名指,那上面有常年戴婚戒留下的痕迹,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家庭老师婚戒的样子。
回到家时,葛朗台正等在堂屋里:“你越来越大胆了欧也妮。竟然在外头吃起饭来,明天就会有人在房子外头指指点点了。”
“别担心爸爸。”欧也妮看了家庭老师一眼:“有泰伊古太太陪着我,没有人会认为我的行为失礼。索漠城里,没有几位太太的身份能与我的家庭老师相比。”
葛朗台有些吃惊的看了家庭老师一眼:“太太,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泰伊古太太连忙否认:“不我没有跟小姐说过任何事,我们只是聊了一聊关于时尚的问题。”
“是呀,跟一位巴黎来的贵族太太,不聊巴黎的时尚,还能聊什么呢,是不是我的父亲?”欧也妮笑着看向葛朗台,不给他与家庭老师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想我们两个需要谈一谈,是吗?”
泰伊古太太正好借这个机会离开,免得葛朗台有机会扣薪水。葛朗台则重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高声让拿农给他再拿一杯酒来。
这样小小的爱好,是葛朗台新添的,欧也妮不会劝他少喝,反而让拿农拿最好的葡萄酒来,她要陪亲爱的爸爸一起喝一杯。
“拿农,这是买给你的。”在拿农送上酒来的时候,欧也妮拿出一个漂亮的围裙送给没能跟着上街的拿农:“我刚才看到高诺瓦叶先生在街角,你确定不去看一看吗?”
没等葛朗台瞪起眼睛,拿农已经抓起新围裙出了家门,把葛朗台的质问都憋在心里,只能冲欧也妮嚷嚷:“高诺瓦叶在哪里,跟拿农有什么关系。”
欧也妮给他倒上一杯酒:“怎么会没有关系爸爸,他对拿农的心意,就跟你对家庭老师的心意是一样的呢。”
葛朗台刚刚拿起的酒杯停在那里,看着欧也妮的目光也很阴郁:“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欧也妮摇晃着自己的酒杯,笑眯眯的向她的父亲致意了一下:“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知道一位不敢出现在巴黎的贵族太太,应该躲到自己乡下的庄园里再不见人,而不是给别人做家庭老师。”
“她可以带来……”葛朗台被独生女揭穿了秘密,试图在别的方面说服她,却被欧也妮打断了。
她的面容严肃起来:“不,她什么都不会带来,只会带走。爸爸,我得提醒你,特劳丰的前主人对他的庄园,念念不忘呢。”
第9章
欧也妮觉得,能从葛朗台的脸上看出尴尬或是不好意思的人还没有出生,她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由着葛朗台轻松的把自己的诧异掩盖起来。
葛朗台鼻子上的肉瘤都没有动一下,就那么自在的把酒杯举到嘴边,好象欧也妮揭穿的问题根本不存在:“特劳丰庄园?德.泰伊古太太可不认识什么特劳丰、特瓦丰,她就是一个连饭也吃不上的破落贵族。”
“恰巧,特劳丰的前主人也吃不上饭而已。”欧也妮用家庭老师新规范过的动作,优雅的举杯抿一口:“爸爸,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是把话都放在桌面上说吧。我对泰伊古太太不满意,不想让她再留在老宅里。”
葛朗台这次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我还以为你们相处的很好呢。看看你现在的举止如此优雅,不都是泰伊古太太的功劳吗?”
欧也妮想回自己的房间里歇歇脚,说出来的话便有些不客气:“可是她的心太大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她想要的要不只是每年五百法郎的薪水,而是剩下的全部。就跟特.蓬风或是阿道夫想要我的全部一样。”
“她所以敢这样想,是因为你给了她希望,不是吗?”欧也妮喝干了自己杯里的酒,放下酒杯后,一点儿也不给葛朗台分辩的机会,带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上楼去了。
一声一声的登楼声,听在葛朗台的耳朵里十分熟悉。这节奏与当日葛朗台太太病重时一样,一下一下踩在他的心上。
“她是怎么知道的?”葛朗台气愤的放下杯子,觉得这宅子里的事情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转头四下打量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正好看见从门口处走进来的拿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