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一顿,才想起来欧也妮手里的铁路公债,都是还没有公开对外发行前认购的,买进时只有七法郎一股,所以刚才欧也妮给王后的六万股,买进的价格不过是四十二万法郎,而不是王后或是公爵夫人以为的一百五十万法郎。
能这么算帐,就不是葛朗台了:“那怎么一样,现在按市价就是一百五十万法郎,还不好买呢。”
欧也妮胸有成竹:“很快,铁路公债就是所有公债里最好买的了。”
葛朗台不解的看着欧也妮,眼里的询问十分明显。欧也妮小声说:“我刚才已经提醒了公爵夫人,让王后尽快出手公债。有了六万股流入市场,价格总会下来一些。对不对,爸爸?”
见葛朗台点头,欧也妮笑得十分轻快:“上一次通过纽沁根伯爵,我们已经挤掉了一些公债的水份,现在是时候成为名正言顺的第二大股东了。”
“那我去通知一下纽沁根吧。”只要让葛朗台觉得有利可图,他一向表现的十发积极。
这次欧也妮却摇了头:“爸爸,您没有发现,我们的家底,纽沁根伯爵知道的太清楚了吗?”不然法王与王后也不会这么快就对自己动手。
只是不知道纽沁根身后的人中,是不是双方都有,而纽沁根也把消息,出卖了两次。
这一次的公债交易,倒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
听出欧也妮这一次不准备带上纽沁根,葛朗台更加高兴:“我亲自去市场。”
“不,爸爸。您一去公债市场,不管卖出什么、卖出多少,都会引得公债市场马上崩盘的。”欧也妮赶紧制止积极的老箍桶匠:“就连格拉桑先生,也不能出面。”现在全巴黎的人都知道格拉桑是欧也妮的代理人。
自己出面不行,格拉桑出面也不行,葛朗台有些焦燥——如同所有的吝啬鬼一样,能取得他信任的人不多。格拉桑要不是在索漠通过了他的考验,这个代理人也当不成。
欧也妮提醒他:“格拉桑先生手下,还是有一批人可以分开操作的。”
“那些人万一卷款跑了怎么办?”葛朗台觉得有些冒险。
“如果一个人拿到的股份多,资金量大,卷款跑了还值得。如果每个人拿到的只是几千股或是一万股左右,得到的佣金又丰厚,他们怎么舍得跑呢?”欧也妮并不担心,现在法国的资本市场并不完善,除了巴黎之外,外省的投机市场还处于起步阶段。
那些替格拉桑出手的人,会的也不过是投机买卖,跑路的话,在外省没有什么生存空间。一时贪心的代价太大,会让人计算成本之后,选择更稳妥的赚钱手段。
葛朗台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欧也妮,别人说这话也就算了,你那可不是几千股或是几万股公债,是近九十万股好不好?如果真的分散让人卖出的话,得找多少人?
“放心吧爸爸,我们将来还要指望这些公债呢,所以不会全部卖出的。”欧也妮让葛朗台放心。
就算不放心,现在葛朗台在资本投资上,也拗不过欧也妮。当晚,格拉桑便应召上门,由葛朗台出面对他面授机宜。
第二天,铁路公债市场出现了大量的卖出盘,由于前段时间公债一股难求,并没有对市场造成多么大的影响。不过一直很关心公债市场的纽沁根还是注意到了,来到欧也妮府上要问个究竟。
“如果是我抛出的话,怎么会不通知您呢,纽沁根伯爵。”欧也妮面对他的质疑,十分无辜的回答:“我们可是有协议的,不管什么操作,我都会通知您的。”
纽沁根自然点头,因为前次挤掉铁路公债里的水份,欧也妮的确是与他联手完成的。只是现在市场突然出现大量的公债,纽沁根凭着银行家的直觉,认为不是好事。
他向欧也妮提出了这个疑问,发现欧也妮正苦笑着看自己:“我知道这些公债的来历,可是为了忠诚不能说。”
纽沁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能让人话语里带出忠诚两个字,整个法兰西帝国,也只有那么两三个人……
欧也妮无声的向他点点头,象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纽沁根站起身,默默向陪坐的泰伊古太太行礼后,脚步有些不稳的出了小会客室的门。
内室里再次走出葛朗台,泰伊古太太很想问他,你不是财政监督官吗,难道小姐花了近一百万法郎,就是为了让你监督她自己的财务?
葛朗台才不管泰伊古太太的脸色,直白的问欧也妮:“这回把这家伙吓着了吧?他会不会去向王上或王后求证?”
欧也妮很平静,吓不吓着纽沁根都不会增加她的成就感,她要的结果从来不是这一个:“明天,格拉桑先生安排的人,就可以出手铁路公债了,等三天之后,不管铁路公债的价格是多少,务必要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