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也妮很疑惑的看着纽沁根,觉得他在痴人说梦:“如果我有这么多资金的话,我就会一次性全部投资已经降到谷底的黄金,怎么会去投资上涨空间不大的公债。”
纽沁根不会放过欧也妮意动的机会:“不管是后天还是大后天的投资资金,都将由我为您提供。”
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位银行家的家底呀。欧也妮不信任的问:“您为我提供,那么我还要归还是吗?如果公债不卖出的话,我是拿不出钱来归还您的。”
的确,如果不卖出公债,欧也妮就没有钱还。可是她卖出公债的话,跟风买进的人又会跟风卖出,甚至卖出的人会比买进的人更多。
纽沁根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可以用联合资金来支付这七十万法郎——都是救市,由欧也妮出面救的效果更好,为什么不把资金交给她支配呢?
两个人就此达成协议,安奈特也正好送来了上一季度的货款与帐本。欧也妮只是翻看了一下,便不解的问:“伯爵夫人,您带来了二十一万法郎,没有抽取自己应得的利润吗?”
安奈特刚想说什么,纽沁根已经替她开口了:“您现在正需要资金,就不必客气了,欧也妮小姐。”
“真是太感谢了。”欧也妮还真没客气:“这样我明天就可以真的投资公债了。”她的眼里闪出志在必得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成堆的法郎流进自己的钱袋。
一出府邸的大门,安奈特就甩开纽沁根有胳膊:“先生,我想您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求我不抽取利润?”那是足足三万多法郎的利润呀!
纽沁根罕见的对妻子十分耐心:“放心吧安奈特,你的损失我马上就会补给你。”
安奈特都惊呆了,纽沁根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她试着问了几次,都没有问出结果,只好眼睁睁看着纽沁根在街角下了马车,叫来一辆街车,往王宫的方向驶去。
欧也妮不理会纽沁根夫妻之间的资金往来,她只关心自己的计划。这一次到来的不再是格拉桑,而是帕布洛,他从欧也妮手里,足足拿走了十万股铁路公债。
“等到公债价格达到十八法郎的时候,就可以抛出了。”欧也妮小声吩咐他:“不要一个人同时抛出,知道吗?”她早已经悄悄把手里的公债,换成了小面额的凭证,为的就是防止一次性出手太多,公债市场被冲击的太狠。
沉默的帕布洛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对欧也妮的回答,然后起身告辞。欧也妮则让艾莉米替自己找出新做的衣服,哪怕裙子是欧也妮很少穿的大红色,裙摆过于宽大,领口开的有些低,欧也妮还是决定穿着它,进行明天的战斗。
第二日一早,欧也妮便起床打扮起来,艾莉米为她拿来了今天的报纸。《法兰西报》上面的新闻中规中矩,《神圣法兰西》的报缝里,有一则不起眼的新闻:公民普瓦莱尔代表全体法国人民,起诉德.拉索尼埃伯爵,要求他归还挪用的军费,巴黎下等法院已经受理。
欧也妮的目光在这则新闻上一带而过,心里默默称赞了帕布洛口风紧——昨天他来拿公债凭证的时候,应该已经安排人去下等法院起诉了,却什么也没对自己说,完全符合自己想置身事外的要求。
这时艾莉米已经替欧也妮梳好了头发,有些犹豫的说:“小姐,您真的不换一件衣服吗?”这件衣服参加舞会很合适,日常出门就有些太显眼了。
“为什么要换,今天我就是要引人注目的。”欧也妮信心满满。
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艾莉米觉得自己没法象泰伊古太太那样改变小姐的主意。
这不是欧也妮第一次一个人出门,却是白天的第一次。她登上马车的时候,发现车厢好象太过于宽大,让门童叫来艾莉米陪同自己一起去公债市场。
“可是小姐,”艾莉米被这个馅饼砸昏了:“我还没有换衣服,头发也是胡乱梳的,我这个样子……”
“去吧,去换衣服,去梳头,我在车上等你。”欧也妮好脾气的愿意等女佣打扮整齐。
艾莉米答应一声,飞快的爬下马车,一路飞奔回自己的卧室,不到十分钟就重新回到欧也妮的身边,气喘吁吁的问:“小姐,我没有耽误您的时间吧。”
“没有,时间刚刚好。”欧也妮安慰她:“等我们到了交易所,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要让人跟风,自然需要最多的人看到自己的操作。至少欧也妮是这么想的。
下车后,欧也妮望了一下交易所的大门,人们在这里进进出出、往来不绝,脸上的神情都有些焦虑。出入公债市场的人,有焦虑的表情才正常。欧也妮有点坏心的想着,买进的人盼着快涨,卖出的人盼着大跌,只要达不到他们的期望,总是会引人焦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