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和张公子根本没有进过我家院子,既然你说是在我家过夜的,那你就说那小院儿什么样吧!”
张庆华一时语塞,“时间…时间太久了…我记得…”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的张小姐,咬了咬牙说道,“我记得院子里有一棵老桃树,一共三间房,我当时住的是厨房边的柴房!”
张庆华说完就看向县丞,“大人,既然您派了人去往浣纱镇,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您肯定是知道的!”
县丞看向手中的书函,点了点头,突然接过书记递过来的一封信笺,看过后阴沉着脸一拍醒木问道,“郁氏!既然你说对杀害张公子一事不知情,那对埋在后山的尸骨,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此话一出,堂上俱是一静。
张家小姐泣不成声,而郁桃只有一瞬间的惊讶,就被张庆华的反应吸引住了。
他的反应很奇怪,在县丞说出在后面的荒山中找到了尸骨一事很是堂皇,甚至还出了一头的冷汗,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两口气,才将头勾下,浑身颤抖地捂住了嘴,悲痛地不能自已。
郁桃眼珠一转,对这事有了猜测,摇了摇头说道,“小女并不知情。”
张庆华突然站直了身子,“大人,一定是她!是她杀死家主,是她将家主埋到了后山!那玉佩也是她见财起意藏起来的。”
“可笑,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杀了张公子还能将他拖去后山埋葬?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劲儿!”郁桃往前迈了一步,盯着张庆华的眼睛说道,“况且,大人也只说在后山发现了一具尸骨,你是怎么确定,那尸骨就是张家家主的?”
张庆华浑身一颤,看向郁桃。
“你刚刚所说的也不过是一面之词,什么半夜听到房间惨叫,你听到人生仓皇而逃,说到底你也没见到张公子的尸体,怎么就认定他已然身亡,还被埋进了后山?”
“我…我…”张庆华被她明亮的眼眸盯住,一时乱了呼吸,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而郁桃却不放过他,接着说道,“当时我以为你们拿走伞是因着即将要下雨,现在想想张公子因着一碗薄荷水边打赏了我这么贵重的玉佩的确不妥,那是因着你们为了躲避山匪仓皇逃路,将银子都丢在山里了吧?”
张庆华低下了头不回头,郁桃却注意到他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那被捏得发白的指尖泄露了主人的心情。
她不给张庆华喘息的机会,说道,“你们拿走雨伞可能是看中它是竹枝做的,能够当成上山用的拐棍,为何你说张公子死在半夜?因为真相他就是在那一个雨夜身亡,是有人在他睡着的时候,悄悄地杀了他,那人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你杀了张公子后,生怕被人发现,趁着雨势,将松软的土地挖开,将他埋了进去,雨打的土地很软,坑挖出来又滑进去,你顶着越来越大的冷雨,废了很大的劲才将他埋了进去”,郁桃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仓皇,让人仿佛就置身于当时冷冷的雨林之中。
“你仓皇地带着钱袋逃走,或许是因着第一次鲨人,或许是因着淋雨,你每走多远就发了高烧”,恶魔般的地狱在张庆华耳边持续响起,“你没能逃走,还被张家的人找到了,只能装作失去了记忆,否则你要怎么交代少爷的去向…”
“你以为这件事会一直留在过去,你以为你之后好好对张家人,娶了张小姐,护他的妹妹们安稳便能够脱了罪。却没想到有人带着玉佩出现了,所以你慌了;你以为带着玉佩的是个小娘子,只要先发制人便可以脱身。然后你想不到的是,那一日的雨实在是太大了,山洪带着死不瞑目的尸体被冲下了山”,郁桃看着他渐渐发白的脸色,一锤定音,“冲到了那个小院儿门前,或许是老天也不舍得让好人短命,他…”
“轰隆隆隆…”正堂外突然传来了闷闷的雷声,随后有谁的脚步声在明堂前响起。
郁桃死死地盯着张庆华,将他往崩溃的悬崖下推了一把,“他,没死。”
“不可能!不可能!”,张庆华原本打算压在心里一辈子的那段回忆被翻了出来,那日的雨的确很冷,荒山上的地也很难挖,少爷…少爷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被背叛的悲伤。
“不可能,我看着他断气的!你在撒谎!”张庆华无法从记忆中走出来,却在吼出这句话之后愣住了。
“是啊…”郁桃缓缓地勾起了嘴角,“我在撒谎。”
张庆华这才反应过来他自己说了什么,他泪流满面地扭过身,想要拽住张小姐的胳膊,却被她躲了过去,“不,蓉蓉,你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