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恍然。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恩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他觉得熟悉,是因为这些痛苦,便是他的一生。

容妙嫣直视着奄奄一息的帝王,缓缓开口,清雅冰冷的声线,一字一句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皇上已经登基十余年,然而在这十年里,你可曾数过自己冤枉了多少忠贞之士,又有多少百姓因你而死?

你登基时,先是伪造圣旨,致使平南侯府被抄家覆灭,逼死潇妃,其实是你铲除异己,防止小五叔篡位所为,你又用嘉太妃,睿王妃和世子威胁睿王,后插手军中事务,让南境兵无常将,将无常师,此举才是当初睿王战败于魏国的源头之因。

后来,你提拔陆秉心,试图以陆家制衡苏家,用容珩制约顾澜,却在发现顾家与容珩功劳过高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感慨大燕之幸,拥有这样的良师帅才,而是鸟尽弓藏,甚至还想像当年萧家一样逼反顾家,不惜让大燕陷入战火。

皇上做这一切的时候,何曾有一刻想过大燕子民?

可曾有一刻想过,自己是大燕的皇帝?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正因为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不会成为你,永远不会。

至于女子......皇上忘记四旬前,长安公主被昭帝封为破虏将军了吗,她可以,宝怡可以,顾澜可以,本宫,又为何不可?”

每一个字,都清晰温和,又掷地有声。

容璟安静认真的听着,忽然内心一动,睨了眼旁边的蓝奴。

那奴才已经痴了,呆呆的望着宁安,眼中只剩下尊崇与恋慕。

呵呵......

容妙嫣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便站起身,用力推开了乾元殿的大门。

正午的阳光透过房檐上的金色脊兽,洒下细碎明亮的光线,照耀着翼角悬挂的冰晶,剔透的冰霜一滴两滴的融化,勾连成线,落在青色的地面上。

她沐浴着阳光,微微张开双臂,眉眼清妩明艳,眼中翻涌着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