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以后不想在下面见我姐我还想见她呢!”奚和光的脸色难看至极,“你可以继续恨我,这是你的自由,我不在乎,但是我不能不管你,你是我姐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夫把下半辈子都断送在这里,她死了,你不是还活着呢吗!”
郑图不知怎么,居然被他说动了一般,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奚和光神经紧绷,郑图突然把打火机扔了,转了个身,慢慢往吊扇处走过去。
“我还有一笔钱。”郑图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刀,横着往上一劈,将吊扇上被血浸泡的麻绳砍断,那个人不知死活的人应声而落,沾血的手指动了动,“我要是真的进去了,会叫人打给你。”
“……你还是给自己留着吧。”奚和光背后都是冷汗,“找律师不要钱吗。”
他走过去,帮郑图把对方抬了起来,往楼梯处走,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他没断气吧?”
郑图脸上没什么表情,“今天死不了。”
那个好像一直都昏迷的男人突然发出一点含糊的咕哝声,好像有话要说,奚和光和郑图同时停下了动作,对视一眼,郑图低头看他,“你说什么?”
那个男人发出了更大的声音,但是一样很含糊,奚和光摇摇头,“算了,先抬下去。”
突然地,那个男人睁大了眼睛,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他咧开嘴冲着奚和光笑,好像突然恢复了精力。
奚和光听到了极细微的声音,嚓,嚓。
有什么东西晃过了他的眼睛,闪过一道银色的线,那是郑图扔在地上的防风打火机。
奚和光一个字也来不及说,他猛地扑向郑图,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一起从已经被拆除的窗前跳了下去。
片刻过后,还有火苗闪烁的打火机被准确无误地扔进了装满汽油的蓝色大桶。
天空闪烁,太阳摇摆不定,奚和光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低头拍自己的肚子,啪啪啪,圆鼓鼓,他发现自己两条腿加起来也没有凳子腿长,藕似的白白胖胖,抬头看看天,突然觉得太阳摇摆的更厉害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想了想,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哭了半天,一滴眼泪没掉,倒是把人给哭来了,奚文心穿着条墨蓝色的长裙,光着脚跑过来,抱小狗似的把他抱起来,“你嚎什么嚎?”
奚和光不会说话,伸出一根短短的手指指着太阳,手背凹下去一个小坑,他刚要咧开嘴干嚎,奚文心就笑了起来,捏捏他的脸道:“你是害怕了呀?”
奚和光点点头,咕噜咕噜吐口水,奚文心啧了一声,拿了张雪白的纸巾帮他擦干净脸。
房间里有滴滴滴的声音回响,很规律,奚文心亲亲他的额头,“我走了哦。”
奚和光抓着她柔软的长发不让她走,只知道啊啊啊,这次是真的急了,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奚文心把自己的头发救出来,抱着他走到床边,弯下腰看他。
“你怎么长大的这么快啊?”奚文心摸摸他的头。
奚和光低头一看,自己小冬瓜一样圆圆的身体变得消瘦修长,他又能说话了,外面的太阳像坏了的电灯一般闪烁,他没去管,只紧紧攥着奚文心的手腕,流着泪求她:“姐,你别走。”
“嘘嘘嘘。”奚文心安抚他,“其实不可怕的。”
奚和光浑身颤抖,哽咽着说:“你骗我。”
“没骗你,真的不可怕。”奚文心想了想,“你不是很喜欢把空调开得很低,盖着毯子睡觉吗,其实就像是那种感觉,很温暖,很安全……也很轻松。”
滴滴滴的声音更大了,奚文心笑着说:“宝贝,我走了哦,你也回去吧,不要自己吓自己,哎,你怎么长大的这么快啊,你比我还要大了。”
她好像真的因为这件事很苦恼一样,又揉了揉奚和光的头发,转身走出了房间,滴滴滴的声音大到令人心烦,太阳闪烁一下,屋子里变黑又变亮,奚和光无措地看着窗外,片刻之间,天地颠倒,世界被卷入了没有尽头的漩涡。
眼前又有了光,他极慢极慢地睁开眼睛,又闭上,滴滴滴的声音还在响,他后知后觉,原来是医院的心电监护仪,那些滴滴滴的声音是自己的心跳。
耳边有人在说话,很吵,他在这吵闹的说话声中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周围安静了许多,只剩下滴滴滴的声音在响了。
他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俞均的脸,对方瞪大了眼睛看他,好像受了很大惊吓一样,过了会儿,对方长出一口气,“你可算是……”
奚和光浑身都疼,也就没觉得哪里特别疼。他眨眨眼睛,终于回过神来,声音很小地说:“嗯?”
“能听懂我说什么吗?”俞均冲他摆摆手,“这是几?”
“你的表好难看。”奚和光迷迷糊糊地说:“换一个吧。”
“你知道这表多贵吗!能不能有点品位!”俞均瞪他,“我去叫大夫,等会儿官城来了你给我好好装,啊,听到了吗?最好装的马上就要死了,要不然他真把你打死了我可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