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塘也被困在了程之涯家里,眼睁睁望着窗外的玫瑰花丛被风粗暴撕扯,蹂躏得只剩一地碎叶,事先做好的防护措施形同虚设。
程之涯牢牢盯住,眉头紧锁,脸上的担心、焦虑一目了然。
苏塘淡淡地说:“放心,玫瑰没你想象的娇弱。”
程之涯看了他一眼,眼里情绪难辨,一会儿才回:“我知道。”
可你还是会担心。苏塘了然于心,笑了。
都说,正是为玫瑰花费的时间,使玫瑰花珍贵无比。
沈岭走后,苏塘每天看程之涯一丝不苟地打理玫瑰,时光的步伐也随之缓慢下来在这儿原地踏步,偶尔他会凝望那些花儿,突然陷入深深的沉默,也不知道被什么回忆揪住了。
大概在想曾经为他跟心里那朵玫瑰花烦恼又快乐的过往日子吧。
玫瑰花未必是最好的,但肯定是他耗尽所有心力、最想要的那朵。
人亦如此。
现在的程之涯已经看不出任何失恋的痕迹,生活和创作一如既往,可这并不代表真的过去了。
挨过剧烈的浅表痛楚,伤疤隐匿于内心深处,这里晴雨不定、阴暗潮湿,任何恶劣的环境条件都在阻碍伤口的愈合进程,致使伤势反复发作。直至有天伤口无惧于重见天日,恍然方觉,原来早已结痂、长出新肉——就在无数个不为人知的日夜里、无数次挣扎之中。
直到那天真正到来,没有人会知道完全伤愈的那一刻何时降临。
就连苏塘这个过来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个瞬间开始,突然就变得不爱沈岭了。
唯一知道的是,在此前,他等这一刻等很久了。
他伸伸懒腰,不想再去纠结这种伤春悲秋的傻事。
“我该回去了。”
他边说着,边走去玄关处穿鞋,心里估摸着待会儿该怎么闯过这重重雨帘。
程之涯不喜欢跟别人一起过夜,床伴之间这点互相尊重,苏塘还是要给的。
大门一敞,黄豆大的雨点重重地砸他一脸,伴随一声响彻云霄的雷电轰鸣,几乎要震住了苏塘。
这破天气,要是他真出去了,估计比庭院的玫瑰花更惨。
苏塘还木在原地,是程之涯果断伸手,砰一声,大门将狂风骤雨彻底隔断,瞬间切割出一个异常安宁的世界。
“你想走?”程之涯问。
苏塘故作轻松:“对啊,时候不早了。”
“外面风大雨大,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你回去不安全,而且……”
“你留我过夜?”
程之涯以为苏塘这反问是不情愿的意思,闷声问道:“你不想在我家过夜?”
这里最不喜欢跟别人过夜的明明是程之涯,没有理由的、不怕得罪苏塘地坚持这一原则,以前折腾再晚也毫不犹豫地将他送出门,现在却搞得像最挑剔的人是苏塘。
苏塘故意作对:“嗯,我睡不惯陌生的床,也不喜欢跟别人睡。”
程之涯一脸愠色:“如果你真不喜欢,我给你准备干净的床褥,这样可以吧?”
“好,那我就勉为其难睡这儿吧。”
苏塘占了便宜就神清气爽,很不客气地脱掉鞋子进屋去。
程之涯平日用不上别的房间,客房闲置许久。他先去收拾,留苏塘在客厅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