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城基地人满为患,居住环境拥挤,在大院内的上上下下挤了不少人。
此刻在院内住户的窗户门缝后,躲着无数双偷偷窥视的眼睛,所有人摒气凝神地看着庭院地板上苦苦挣扎的那个少年,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素来喧闹的庭院一反常态的异常寂静。
于是岳文华发出的这句呵斥,就显得特别突兀。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角落中那位被镣铐铐住双手,拴在柱子上的囚徒。
“什么人?”为首的神官低声询问身后的随行人员。
“不过是一个囚犯,那几位进城时带进来的。”身后的人回答。
衣着体面的,神色高傲的神官微微挑眉,
他露出一脸悲怜的神色,从长袍中伸出手,摸了摸被人架起来的少年的头顶,朗声开口,
“这孩子,将会前往北窟,他的牺牲是伟大而无私的,为的是给全基地的人们换来安宁的生活。主神会庇佑他的灵魂,接引他前往极乐之地。”
他笑着向少年的继父点了点头,“感谢这位为了集体而牺牲自己的父亲,我们三大教会也尽己所能筹集一些资金,用来抚恤这些奉献者的家人。”
各家各户的门窗之后,传来轻微的议论声。
显然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基地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不足以在他们之中掀起更大的波澜。
每个月,荣城基地都会选出数名“志愿者”送去北窟。
通过这样龌蹉的交易,北窟的那些具有智商的亵渎者便承诺不来骚扰这个基地。
“可笑!别人我先不论,但神爱的宗旨乃是匡扶世人,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你是神爱的教徒,非但不遵循主神的旨意,反而将自己的同胞献祭给魔物!”
岳文华蹲在红砖铺就的地面上,镣铐沉在膝上,浓黑的双眉之下,是燃烧着怒火的眼眸,
“作为神爱的神官,竟敢背着圣父,在此地做如此背德忘义之事!”
隔壁上带着羽翅标志的神官转过身来,略微有些诧异,“莫非你也是我们神爱的信徒?”
他向前走了两步,“一个罪人,如何能够明白圣父的苦心。我遵循的正是圣父的旨意,圣父教导我们,神之爱,乃是大爱,拯救的是这世间万千生灵。这种时候,为了拯救众生,个人的牺牲也是必要的。”
“胡说八道!圣父怎么会如此说话!”岳文华愤怒了,镣铐的铁链在挣扎中锒铛作响。
他的心底却隐隐有些慌。
他不由回想起自己刚刚被接到教会的那些日子。
慈悲的圣父亲自接见了临近崩溃的他,组织了大量的医护人员,动用了珍贵的圣血,维持住了兄长的生命,给他绝望的世界中投下一道曙光。
“文华,你的兄长一定能醒过来,我们不会放弃每一位信仰神的兄弟。”
圣父总是温和又慈爱地这样对他说。
那时候的圣父几乎就是他的支柱,他的信仰。
如今这道坚定的信仰却出现了裂痕,怀疑的种子抑制不住地在心底滋生。
面前的神官用一种怜悯的神色,居高临下看着他。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
“我,我也觉得这样不好。”岳文华身边的宋安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把憋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我们不能再这样把自己的同胞送给魔物,魔物只会越变越强。现在他要我们一月送一次人,以后也许会变成半个月,一星期,到时候我们恐怕更是无力拒绝。”
二楼的窗户后传来一个女生怯怯的声音,“我……也觉得不对,这孩子太可怜了。”
“放了这个孩子,组织人手去剿灭北窟的亵渎者。”一楼的一户门缝悄悄推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