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胡颖雪选择来酒店是要做什么,这种监控密集且需要验证身份的地方于她而言该避之不及才对,怎么会特意打车穿越大半个北京来这儿呢?
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肖池甯用手机最后一点电量随便订了一家粤菜馆的座位,名正言顺地进了酒店,一层楼一层楼地找。
楼下有各式餐厅和健身房,还有几间大型的会议室与礼堂,为了不重演刚才的闹剧,他把校服扔进了卫生间的垃圾桶,像个正常游客一样挨家进去找。
正值饭点,餐厅的服务员们都忙着工作,没有对他起疑,还主动过来询问他是否和人有约。
肖池甯顺势应下:“嗯,我女朋友让我直接过来。她今天应该穿的白色卫衣,你记得她坐哪儿吗?”
服务员努力地回想片刻,最终还是抱歉地说:“我们今天好像没有接待过穿卫衣的女客人。”
这层楼只差这一家卖淮扬菜的没找过,肖池甯不死心,径直走向VIP区,作势要推门进去:“我想起来了,她好像订的包间。”
然而他还没搭上门把手,身着旗袍的服务员就跑来挡在了他身前:“不好意思,包间里的都是提前预订好座位的贵客,我很确定您的女朋友不在里面。”
“是吗?”肖池甯收回手,反问,“你真的确定?”
服务员察觉到他举止的不对劲,笑容生硬不少:“是的,请您再联系她确认一下吧,这一层有好几家餐厅,您可能记错了店名。”
楼下都找过了,楼上全是酒店客房,如果这家餐厅还没有,就只剩下女厕所这一种可能。
可她为什么非要藏在这家酒店的女厕所?
还是说她已经在自己来之前离开了?
肖池甯大脑一片混乱,不得不承认,他对胡颖雪的了解其实少得可怜。和班上其他只知道胡颖雪成绩好的同学相比,他不过是见过一次她崩溃的样子。
不,可能还算不上崩溃,那时的她仍然在苦苦求生,用畸形扭曲的方式求生。
他反复思索着胡颖雪的动机走进电梯,准备去楼上看看,寄希望于胡颖雪是来这儿投奔某位他不认识的朋友。
但当他按下了关门键,他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怔在了原地,一股深刻的恐惧立即从他的脚底窜上了他的后背。
刹那间,他瞳孔缩小,额头浮上一层虚汗,指尖忍不住开始颤抖。
他徐徐抬头,看向电梯右侧的楼层按钮,一路找到了最大的那个数字。
33。
这个酒店有三十三层楼。
肖池甯后知后觉地浑身发抖——这可能就是胡颖雪的全部动机。
餐厅的包间里,肖照山的情绪也并不高涨。
董欣为了迎合自幼长在江浙的池凊的口味,特意请客来这家酒店吃淮扬菜。
两人在昨天已达成共识,不在池凊面前提岳则章的事,因此席间讨论的话题仅限于各自生意场上的见闻,和一些有意思的往事。
生日宴原本轻松愉快,可吃到一半,肖照山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肖池甯的声音。
池凊正和董欣聊着女人间的话题,压根儿没反应。他见无人有异,便怀疑是自己这两天没休息好,神经过度紧绷出现了幻听。
胃口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败掉的。
他变得心神不宁,越是不愿意想起肖池甯就越是要想起肖池甯。他不断回忆在车上接到的那个嘈杂的电话,试图还原一些信息。
然而那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池凊身上,除了肖池甯问他在哪儿,让他帮帮忙,他几乎不记得其他内容。
草草结束了一餐,肖照山率先放了筷。董欣看菜还剩不少,劝他多少再吃点儿,他摆了摆手,推脱说自己不是很饿,已经饱了。
此话倒不假,每次一吃饱,他就容易犯烟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