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蜉蝣,就不该脱出此命!
凡逆天者,皆不能存于此界——这,便是规则!
根本不需秦广王多言,傅朝生便知道这规则一旦降临他身,将会发生何等的危险。
可他偏偏不能避开!
避得开一时,避不开一世,他不能不战!
因为眼前的秦广王便是他的对手,而其背后一定有更紧要的筹谋,若被他拖住时间,那他弃了见愁不顾强行袭来此处,便不具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而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苍白的面孔上几乎没有什么属于人的情绪,显得漠然而冰冷,只有那一双深墨绿的眼瞳里,仿佛闪过了一抹燃烧的火光。
是怒火,亦是战火!
浅淡的艾青长袍在风中飘摆,上面爬满的青苔似的古旧图纹,竟在那衣袍上如水草一般游荡,像是溯流返岸的江河游鱼,“嗡”地一声,便震了出来!
秦广王眼底,顿时划过了一抹惊异。
因为这青苔似飞出的绿纹,在抛洒而出后,将化作了无尽纷飞的蜉蝣暗影!
太小了,以至于根本分辨不清。
当它们聚拢飞舞在半空之中时,只像是一片浅淡不一的青绿墨影。
分明一种脆弱的美。
然而,在它们呼啸着投向那一行代表规则的金色古字时,这种脆弱,便成为了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
飞蛾扑火,是赴死,亦是向光!
若说那一行金色古字本就是规则的一部分,本就是秦广王的一部分,那这一片青绿墨影,便是蜉蝣愿力的一部分,是傅朝生的一部分!
傅朝生逆天,秦广王亦是逆天!
前者的存在是蜉蝣长生,违逆轮回法典规则;后者的存在是规则化生,在法典中未有任何载述。
此时此刻这一战,完全不是什么末流的术法之战,而是一场逆天与逆天相争的道法之战!
从没有什么“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不争个生死高低,谁敢自命“大道”?!
傅朝生的眼底,暗潮汹涌,昔日登天岛上那红日喷薄于海上之景,仿佛都倒映了进去,让他拥有十足冷漠的妖性。
竟是悍然无畏,半分不停!
“嗡!”
实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更不见周遭世界湮灭,只不过是金字绿影,在这千里亦咫尺的瞬息间,碰撞到一起!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变化。
无法用肉眼分辨,却给人以心魂的震颤,仿佛在那虚空里产生了一种高于物、离于形的涌流。
形于外者,不过是那一道膨胀成金河的古字,顷刻间化为了尘雾,尽数落在那青绿墨影之上,眨眼如水银泻地,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而那一片青绿墨影,则瞬间崩散!
就像是被某种无法抵抗的运命所击溃,然而却偏有那么一点一抹,一丝一缕,在极度的不甘不愿甚而不忿之中,留存下来。
规则说,运命所系为天定,天定不可违!
可纵使法典上写有一千一万句“朝生暮死”,这一方天地,这元始星辰,亦孕化出他不死不灭姓傅名朝生者来!
谁言,规则不能打破?!
所谓既定之规则,存在的意义,不过是“破而再立”!
傅朝生非是以术法来应对秦广王的法则,而是未闪未避,强行接了下来!
只那么一刹,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疾驰而来的影子,像是画在纸上一样,被光一照,竟变得虚幻了一些!
这分明是在秦广王一击之下遭受到了重创,被剥去了一部分由蜉蝣一族愿力聚集起来的命力与妖力!
然而他并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