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爆红第七十四天
“我不要。”
杨招娣压根不知道隔壁村的田壮到底是谁, 她刚刚成年没多久,也会幻想着婚姻。
在她想象中, 那是一个斯文白净, 有文化的男人,她没有好好上学,所以她想要另外一半是一个有学问的。
杨招娣刚刚表示反对, 杨家父母两个人就瞬间变了脸色。
刚才笑的有多慈祥, 现在就有多冷冰冰。
父亲骂骂咧咧,已经从旁边捞起木棍, 朝着杨招娣打去, “你不嫁谁嫁, 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 这是从古到今的道理!”
母亲拍着腿干嚎着, “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存心来气我的是吗?”
“你弟还要盖房子呢。”
不忘告诉丈夫,“注意分寸……”却不是疼女儿, 而是。
“别打脸, 打了脸那边好找事儿了。”
杨父, “有数。”
杨招娣挨了打, 不过她并没有就此妥协, 她咬着牙告诉父母,“爸妈, 我求求你们, 钱我会再赚, 不就是八千吗,你们把钱退回去, 我出去,打工,我打工赚更多更多的钱!”
村子里很闭塞,不过也有上学或者打工的人,杨招娣听他们说了,钱比在山内好挣多了。
她可以自己赚出来。
杨父,“哪有那么容易……钱已经花光了。”
镜头聚集在杨招娣的眼睛上,她永远带着生命力,黑白分明有亮光的眼睛,暗淡了下来。
彩礼钱,已经花光了,退不了了,杨招娣没办法了。
杨母在旁边低声劝着,“你也别这么抗拒,我们也是为你好,哪有亲生父母希望孩子过不好的?”
“田壮啊,我们打听过了,是个老实人。”
杨招娣已经听得不真切了。
……
是个老实人,是一个看到外人都要弯着腰,不敢看别人眼睛的老实人。
外貌普通,身高普通,没有任何优点,所以老实被拿出来当成了炫耀的优点。
田壮去邻村赶集,看上了如花似玉青春年少的杨招娣,缠着他妈,去杨家提亲。
杨招娣还是嫁人了,她没处跑也没处走,婚姻不是她挑选的。
她从一个火坑,被推向了另外一个更大的火坑。
“你是我家花八千块”
在结婚当天,婆婆田母就是这样告诉杨招娣。
她不像个人,更像是八千块。
田母,“你要好好为我们田家开枝散叶。”
晚上杨招娣强忍着不适,身体不适,心理不适,她告诉自己忍一下,谁的日子不是这样过的?
身边所有人都一样,丈夫不是自己选的,到了年龄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杨招娣觉得已经这样了,没有更糟了。
丈夫田壮却突然开灯,在匆忙的寻找什么。
杨招娣,“你在找什么?”
田壮红着眼睛,“血……血呢?”
昭示着圣洁的血去哪儿了?
……
杨招娣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她从小满山的跑,像个野孩子,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事情。
不是一定会出血,那层膜也并不昭示着什么,骑车,跑跳……在很多时候都会受到创伤。
看似老实的人愤怒了,杨招娣比他更愤怒。
她知道自己,她没有!
杨招娣甩了田壮一巴掌,有些谣言却还是传开了。
“看到没,田家新娶得媳妇。”
“真好看。”
“好看有个屁用,听说啊,是个浪货……跟好多男的都有一腿儿,还流过孩子。”
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恶意八卦笑容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杨招娣回了一趟屋子,拿出了一把菜刀。
菜刀在阳光下闪着光,她望着那些人,“谁要是再乱说,我撕烂她的嘴。”
她没有,就是没有。
杨招娣从小到大就虎,即使小时候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骨子里还是带着一股劲儿。
怕的不光是造谣的人,丈夫也怕了,他像个受害人,带着委屈告诉杨招娣。
“招娣,我也不怨你,过去的就过去吧。”
“咱们好好过日子,我妈说尽量让她早点抱上孙子……”
不是信任,而是委曲求全的说过去。
那晚,杨招娣坐在外面,看着黑漆漆的大山,看了整整一夜。
……
在山里有特别多的规矩,吃饭女人不能上桌,只能在一边忙活;生育比天还要大,没有生育仿佛罪恶不舍。
杨招娣的婆婆每天都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杨招娣的肚子。
“你怎么还没怀上?”
“可别是个下不出蛋的母鸡。”
杨招娣的婆婆带着她去观看了村子里的习俗——
“拍喜”。
这一天格外热闹,大家像是赶大集一样的站在外面,抄着手,有人甚至还带着南瓜子。
杨招娣看到年轻的妇女被人追着打,棒子不停地落在她的身上,挨打的年轻妇女时不时发出惨叫,光是听着就痛。
其余人还起哄,“打的重一点,再重一点!”
婆婆对杨招娣说,“别瞎搞事情,她结婚都两年了,还生不出三瓜俩枣来,就应该挨打,活该!”
“你要是生不出来,下一个就是你。”
旁边老太太跟杨招娣婆婆聊天,“别吓唬媳妇,我看你媳妇挺好的……长了一张好生养的模样,等着我给你几个偏方,让她喝下去,肯定能生出个大胖小子来。”
半年了,杨招娣都没有一点动静,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连娘家也不召见杨招娣了。
用姐姐彩礼钱盖了房子的弟弟,朝着杨招娣吐口水。
“别回来,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丢人。”
……
电影院已经有人想要口吐芬芳了。
卧了个大槽,还要不要脸了,杨招娣到这个田地,不还是因为她弟弟,她弟弟这是什么死态度?
恨不得挽起袖子冲进电影里去打他。
杨招娣也要打,然后被杨父给反打了。
杨招娣越来越沉默,明明开始的时候她还生机勃勃,在山间奔跑着,不知疲倦的小牛犊。
现在她的神态却布满疲惫,精气神儿已经消散了,变得沉默寡言。
——“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