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口鼻喷血,一边挣扎一边惨叫。方知卓却只当他是个死物,他面色铁青,像是打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已经坏了的破布娃娃。
顾舟尽管一直在惨叫,却始终没有求饶。他的眼神阴毒凄冷,舌尖舔舐掉嘴角的血迹,用柔弱清雅的声音说出了一句。
“怎么捅的不是你。”
这句话既刺耳又熟悉,方知卓粗暴地将顾舟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又一把摔了下去。
“活腻了直说。”
黑色的漩涡和火焰在他眼睛里圈着,他像是一头浴血的野兽。
那一刀并不算深,伤势没多重。孟里包扎完伤口出来,看到方知卓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他的拳头带着伤,白色羽绒服上也蹭了血,孟里刚在他面前站定,他伸手就搂住了爱人的腰。
隔着肌肤,他能感受到孟里是鲜活的,切实存在的,这才让他安心。
孟里轻嘶了一声,伤口有些隐隐地疼痛,但他依旧是带着笑的,伸手搂住了怀里的方知卓,小声骂了一句。
“以后别犯浑,那顾舟打死了不要紧,我怕你得给他陪葬。”
第四十五章
顾舟也被送进了同一家医院,方知卓下手极狠,顾舟身板本就瘦弱,被打的半死。方知卓本想报警,但被孟里拦住了。
“他捅我一刀,你把人打成这样,报了警怎么说?”
“我这是正当防卫。”
方知卓皱着眉死犟,孟里被他逗的直乐,像在那哄孩子。
“给你老公正当防卫,对,我信,警察信么?你想报警也行,那得说顾舟现在那熊样是我打的。”
孟里作势要拿手机拨号,被方知卓一把打落。冰雪般的眸子多了些许惊慌,他伸手拉住孟里的衣角,腕子都有些抖,然后缓慢的摇了摇头。
孟里蹲下来和在长椅上坐着的方知卓视线平视,抓住他领子将他拽低了些,在那凉薄唇角轻吻了一口。他的伤口被抻到了,疼的要命,于是低下头挡住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小声安抚着爱人。
“而且那还是我室友,蹲号子的滋味不好受,我们手下留情,就当是给自己积德。”
方知卓猛的抬起了头。
孟里在那里面待了15天,一句轻飘飘的不好受,囊括了他所有受的苦。
方知卓嘴唇颤抖,眼睛红的快要渗出血来。孟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转了话题。
“顾舟这会也处理完了吧,我去看看。”
“我去,你歇着。”
方知卓直接站了起来,孟里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眸子星子般闪亮。
“你去了再给人打一顿,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去号子给你送饭。”
孟里捂着肚子走到处置室,顾舟正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走出来。脸又青又肿,一只胳膊应是挫了,吊着半个膀子,拖着一条腿,也是惨的要命。
孟里也不急,就站在离他几步的地方等人过来。他本以为顾舟会发疯似的和他讨个说法,也做好了再挨一次打的准备。但顾舟走到他面前时,孟里发现他的眼睛是湿的,眼角泛红,显然已经哭了好久。
孟里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顾舟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淌了下来,他的声音柔柔弱弱,但充斥着病态般的嘶吼,像是在命运的不公作出抗议。
“为什么?我也想被爱,我有什么罪。我爸妈说我是变态,说他们没我这种喜欢被人干的儿子。怪我么?生我的时候他们征求我的意见了么?别人给我起外号,叫我顾小娘们。他们脱我衣服,扒我裤子,往我身上吐口水,他们踩我的脸,打的我起不来,回家我连饱饭都没一口。老师就知道冷眼看着,同学只知道讥讽我,我终于遇见你了,只有你是把我当个人对待的。我凭什么不能得到幸福,那个方知卓,他凭什么?”
孟里被他这套说辞搞的精疲力竭。
“顾舟,我性格如此,我从小就看不惯别人遭受欺负。我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样,不是单独对你有什么好感。你问方知卓凭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凭我喜欢他,凭他是我这么多年,唯一动心的人。我没他不能活,我一天看不到他就会想,我一想到可能要和他分开,我就跟死了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