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埋伏的小故事也被接了翎子,金曼曼笑着说,“就是上回那个有故事的包,后来我给它做了一点变化。”
“画得很好看。”
庄太取过包仔细观赏上头的海浪,她的眼神充满了自信,绝不是一般阔太太面对艺术品的茫然,庄太转动着包,在光源下查看金曼曼的笔触,金曼曼有种感觉,她遇到行家了,这感觉就像是在专业提高班接受老师的审视,画得永远不够好,没有天份,糊弄普通人足够的那点子东西,在专业人士看来破绽满满。
金曼曼在庄太面前也不免有些局促感,再三拷问自己是不是真的配得上和这样的顶级富豪人家打交道,这些人家,可以收藏真品蒙德里安,想怎么观赏就怎么观赏,他们有一种在所有细节笼罩中养出的直觉,一切偷工减料,在这样的直觉中都会变成无可遁形的‘不对劲’。我觉得不对劲,这个东西不那么高级。
金曼曼觉得自己一定充满了不对劲,她的lookbook,她的包,都不能说是真正的艺术品,她不是那种天才横溢的艺术家,她是早知道的,这种抽时间的敷衍之作,真的能成为设计吗?连她自己都抱持着怀疑的态度,感觉设计师身份不过是为自己贴的一层金箔。为所有一切商务行为找的借口,只要还算是个设计师,她就还是个有梦想的人,似乎和ceci之流满身伤痕的拜金人还有一点区别。
她很难得这样坐立不安,庄太是汤老师的绝对反面,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如此,她从北姑上位到外岛大太太,应该是拜金女中最传奇的一个,她浑身上下都浸透了金钱的味道,她的双眼皮,她鼻尖、下巴的玻尿酸,她打过肉毒素的直角肩,她端正的坐姿,所有一切都凝聚着金钱的芬芳,这两个女人都像是一面镜子,让金曼曼看到了自己的瑕疵,对自己充满了怀疑,感觉自己什么都不配。
不过,在汤老师面前,金曼曼感到的是一种良心上的不安,在庄太面前她怀疑的是自己的成色,她努力端着微笑,看着庄太仔细审视那个包,又在她的示意下,拉开箱子,小心地取出样衣给庄太查看。“垂坠系列是没有成衣出售的,只能根据体型进行订制,这条裙子也按模特体型做过调整,您可以先看款式,如果感兴趣的话,再做量体工作。”
“好的。”
庄太看针脚,看布料,眼神专注,语气有些轻飘,金曼曼心想她说不定是真的懂行,看来是真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坐正位置的掘金女郎,她们的聪明也一定异乎寻常。
她基本在心底已经放弃这单生意了,金曼曼想,就像她的画永远也不可能通过庄太的审查一样,她的衣服大概也是不配。接受这个事实以后,她还是很沮丧,但已经没那么忐忑了,只是端着微笑,等着预料之中的鼓励和‘下次’,或许为了让她不至于白跑一趟,庄太会买下这条裙子,但她永远都不会穿的,金曼曼收点辛苦费,也算是没白跑这一趟了。
“你的设计……”
来了,金曼曼挺直胸膛,笑意浓郁起来,做好任何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