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葬礼上阳光明媚。除了牧师,在场的就只有覆土人,阿尔弗雷德和他的两个好友。阿尔弗雷德盯着阳光下反着光的棺木,看着薄土一层层地盖上去。他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直到自己头晕目眩,一阵阵地眼花。
最后棺木的样子再见不到,阿尔弗雷德这才移开视线。身边不知道何时站了身着黑衣的女人,面对着那个人的墓地,眼泪悄声无息的在流。
阿尔弗雷德靠近他,低声地且愧疚地,对她说了一声:
“您好。”
女人并没看他,只是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为什么我的儿子,要这么傻呢?”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愿意对我说呢?怎么就这么忍着,一直到死了,都没说过要回家呢?”
“他知道自己感染之后来找过我,可他什么也没说啊?他就那么站在家门口,一直站着,从白天到黑夜,看着家里的窗户。我的心都要碎了啊。如果他开口了,我就让他回来,什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那是我的儿子啊……可是他怎么就什么都没说呢?”
“我是真的后悔……当时我怎么就能狠下心来冲出去,扔给他一张支票让他走呢……他的手还是冷的,我怎么就没能多握一握呢?”
“他对我说妈再见了,但他怎么就没告诉我,他站在那儿,是要和我告别,然后一个人去死呢?……”
这一句句话说出来,就一句句的扎在阿尔弗雷德的心上。他忍不住去想那个场景,反反复复,让他疼得都想要吐。
那个人活了二十二岁,最末只得到一个四个人来祭奠的葬礼。他原本可以骄傲的活下去,一生都和贫穷和困窘全无联系,却偏偏落到这个结局。他并不是没有人爱的,只是那少数亲近他的人,到他死了,才开始懂他。
阿尔弗雷德知道自己可以为自己开脱说,那人不开口,所以自己也不明白他的想法。
但是他自己,也从来没有问过。
于是他的不明白,他的轻信和他自己为是的理解,把他爱的这个人,亲手葬在了这个夏天。
——如果那个人,没有遇到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