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自杀了,你岂不是会被惩罚。”
蛇弋一愣,蜷缩起尾巴。他抱紧自己的长尾倚靠在监牢边,看见獍胡像一块冷色的山岩,一动不动坐着。他看着看着,又慢慢躺下来,把自己的手伸进去,轻轻抓挠着监牢中的山壁,弄出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想要吸引獍胡的注意。
獍胡:“怎么。”
蛇弋:“你们人族的魂魄,是什么样的?”
獍胡:“这我却不知,或许是无形无影,似一阵清风。”
蛇弋又问:“那你们人族转世,还记得前世吗,会记得前世遇见的人吗?”
獍胡:“不记得。”
蛇弋:“那你能不能记得?”
獍胡仍是道:“不记得。”
蛇弋爬起来,往外游走了。
他好几日没有过来,在附近徘徊,只是不肯来见她。又过了几日,他才缓缓游走进来,那种蛇尾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比往日更沉重些。他带了满身冰雪的气息,头发上结了霜,蛇尾的尾巴尖结了冰,略僵直地拖在地上,才发出那样沉闷的声响。
他来到监牢边,看见獍胡还好端端坐在那,仍是他离开前的模样。
“你没有死,为什么,你真的不怕魂魄也消散吗?”
“我不是说过吗,我不会自杀。”獍胡的语气还是那般从容,听上去有些冷,但细细一听,似乎又带着股柔和与笑意,缠着人的心。
蛇弋忽然狠狠一摔尾巴,砸在了栏杆上,碎冰四溅。他焦躁地在监牢外面游来游去,长尾时不时砸到监牢上。
獍胡:“你满身杀气,看来很想杀我的样子。”
她说着,竟然起身走过来,走到栏杆边,距离蛇弋极近,只要蛇弋伸出手就能勒住她的脖子。
蛇弋真的伸出了手,他的手和胸膛一样的冷白,指甲异常尖锐,在獍胡的脖子上一勾就抓出了一道血痕。
她脖子上有细小的血丝,几颗鲜艳血珠溢出来,顺着她的颈脖缓缓流进黑色的衣衫里,但她负着手一动不动,甚至没动她的剑。
蛇弋知道,如果她用她的剑,可以在这时切下他的手臂。
鲜红的血也沾在他手指上,温热的血和皮肤,烫的他浑身忍不住地颤抖。不知不觉,他的呼吸都沉重急促起来。
来见她之前,蛇弋心中想过,不如杀了这人,至少她还有来世,或许来世还能再见,可是来到这里,碰到她,他就下不了手了,甚至看见那血,他只想凑上去舔干净。
冰冷的手抖抖索索往上摸索,微微推开了鬼面具。
獍胡仍是一动不动,垂目望他。
蛇弋见她没有阻止,便将面具越推越高,露出她的下巴、嘴唇、鼻子还有……眼睛。她脸上是带笑的,在看一件很有趣的事一般。
终于完整地看见她的脸,蛇弋呆了,他下意识摸索上去,手指上的血擦在她的唇角,血色和唇色一样鲜艳。
他察觉不出自己的呼吸有多急促,着魔般望着那点血色,神魂颠倒地凑上去,想要为她舔舐干净。
快要接近的时候,獍胡动了,她后退一步,避开蛇弋的动作,叹道:“蛇,你好像不是想杀我,而是想自杀啊。”
蛇弋紧紧盯着她,用力扒在栏杆上,伸长手臂,嘴里喃喃道:“求你……”
不知道是在求什么。
獍胡摇头笑了声,伸出手握住蛇弋冰冷的手臂,往他胸口弯折,上前一步,在他鲜艳的唇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
“求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