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拿起信件翻了翻,眉头皱了皱,“这个小兔崽子,怎么没见留姓名啊。”
贺西洲目光微沉,“我没给过别人地址,一直以来都是您用福利院的名义给我寄信。”
陈父说:“当然啊,思霏不知道你地址,他起初一段时间又忙着高考。我又想着既然是他作为给你定向捐款的名义人,不是都要富豪和被资助的学生保持联系吗?于是我就催他写信鼓励你,他原先不愿意,我就让他随便写点……”
贺西洲一时没说,陈父微低着头便伸手要去拆信,“他不会写点什么古怪的东西了吧?我光顾着寄出去,从来没打开看过。”
贺西洲按住了信封,声音微哑:“没什么古怪,都是琐碎日常的东西。”
不但没什么不对,反而一直是他珍藏的东西。即便后来家族内斗,无数珍宝古董随着大火烧毁殆尽,他一直把这些书信保存得好好的。这是独属于他的东西。
陈父觉得他状态有点不对,收了手,“哦哦哦好……那西洲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贺西洲皱眉:“沈……沈思霏,他哪来的钱?”
沈思霏高考后就脱离沈家,因为成年了而外出兼职,独自生活,试图和沈家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沈良平绝对不会是那种轻易就大发慈悲的人。沈思霏也不会因为他,而去向沈良平低头。
陈父道:“这他跟我说了。他生母不是常家的小女儿吗,虽然他母亲后来跟常家关系闹僵了。常母离世后,常家到底不忍心,找到思霏,给了他一次机会,要尽力满足他的一次愿望。常家以为他会选择离开沈家,让常家争取抚养权,结果思霏拒绝了。”
于是他把这次机会留给了你。
陈父说:“因此准确来说,出资的是常家。”
常家曾是书香门第,虽不如其他几大家富豪榜上有名,但到底底蕴深厚,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沈思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最终也没欠下谁的,潇洒无比。
贺西洲微微收紧了拳头。
他前半生坎坷崎岖,却是信念坚定无比。在福利院时,是为了出人头地,被贺家找到后,卷入更深的漩涡纷争,他更是为了活命和自由,豁出一切去争取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
然而他坎坷如荆棘的道路上出现了一条分岔路,仿佛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在他心里埋下一个炸.弹,颠覆他所有认知,告诉他,你错了。
他收到一封封日常琐碎却陪伴着他的温暖的信件,支撑他走过漫长而冷寂数年,最艰难最凶险绝望的那几年。
他认定书信的主人是陈今。所以他决定,恩情无以为报,只有照顾对方一辈子,护佑他保护他,让他免于苦难免于不公。他对此曾立下誓言,用性命起誓。
然而不是陈今。他一直以来都搞错了。
那么,他还能对沈思霏大大方方地坦白,请让我来照顾你的下半生吗?
为什么不能呢?
陈今能,为什么不能是沈思霏呢?!
能不能他不知道,但是他现在疯狂地想要见到这个人。
抓住他逼问他让他再也无法逃跑,问他这么多年的争锋相对,掩盖自己一颗真心,用别人的偏见和恶意不断刺激他最尖锐冷漠的外壳。
他原本的自己藏到哪里去了?他还要伪装和逃避到什么时候?
贺西洲猛地站起身,冲出了门。
孙微佳忙追上去,毫无镇静仪态而言:“贺总,您去哪里!”
第26章
手机震动不绝,停了又响起,反反复复好几次。
沈思霏却没力气去接听。
他从知道自己第二性别开始,就认定自己绝不会屈服于omega天性和本能,直到发晴期势不可挡而汹泳突然地到来了。
他连拳头都没有力气握紧了。没有力气反抗,像是投降讨饶的弱者。这种感受比发晴期带来的难耐感更让他崩溃。他宁可在数十年前和他生母一起离世,也好过受到余明远这样的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