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棉衣压在他的肩头,汗水滑过的触感宛若冰冷的蛇。
泡沫做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模糊了时栖的视野。
他想起刚嫁给宫凯那段时间,也在剧组里跑龙套。
宫凯对于时栖选择演戏这条路,嗤之以鼻,甚至没有把他签在宫家的娱乐公司名下。
时栖混圈之初只能假借宫家的背景,碰上好骗的剧组,不会被刁难,碰上稍微有点背景的剧组,他唯有老老实实干活的命。
不过时栖有法子,他忍无可忍以后,拿出了自己出演的第一部 戏,找到宫凯,说:“来,一起看看,我的荧幕首秀。”
剧里的时栖穿着肮脏的破布衫,作为背景板,甚至没说超过十句的台词,就死在了主角的剑下。
宫凯爱面子,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情不愿地将时栖捧红了。
时间回到现在。
时栖将药包从左手换到右手,重新敲响了院门。
顾兮扮演的方伊池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时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顾兮的报复。他不愿意握手,就得顶着高温被晾在片场上,直到主演消气。
汗水从额角滑落,辣得时栖睁不开眼,他用余光寻找导演,发现王导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显然没有解围的打算。
既然如此,时栖只能给自己加戏。
他搓了搓汗津津的手,把药包扔在地上,仰头喊:“有人吗?”
“卡!”宛若老僧入定一般的王导,终于有了反应,“时栖,你连剧本都没看?这里有你的台词吗?”
时栖冷冷地瞧着发飙的导演,弯腰去拾药包。
一只手赶在他之前,攥住了道具。
“时栖前辈。”顾兮笑眯眯地蹲在他面前,“没关系,人人都有忘记台词的时候,别紧张。”
紧张?
时栖一动不动地盯着顾兮的手。
他说:“原来是你紧张啊,怪不得那么久不接台词呢。”
顾兮的神情微妙地僵住:“前辈在说什么?”
时栖没理顾兮。
顾兮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猛地站起,踉跄着后退:“时栖前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知道方伊池这个角色原本是你的,可换角是你自身的形象问题,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真的不服气,大可以和经纪公司抗议,何苦在片场闹脾气?”
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王导循声而来,将顾兮挡在自己身后,护犊子似的推时栖的肩膀:“说你耍大牌,还真耍大牌啊?”
“……想要主角,就得自己争取,也不看看现在哪个剧组还敢要你!”
时栖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放弃了掉落在地上的药包,转而面对导演,挑起一边眉。
他的长相本就有冲击力,这么一挑眉,王导反射性地后退半步:“你……”
“别怪前辈。”顾兮突然一反常态,挤开王导,站在时栖面前,“前辈肯定不是故意加戏的,王导,您别说他了。”
时栖到嘴的嘲讽生生卡住,倒不是因为顾兮假惺惺的维护,而是因为不知何时起,站在片场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