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买完衣服,宫行川给时栖买了一个甜筒。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宫行川很可能在和自己约会。
真是荒谬的甜蜜。
三年前,宫行川从来没和他约过会,他们的相处模式与其说是爱人,更像是床伴。
刚开荤的少年和狂热的年长者,在床上抵足缠绵,身体的碰撞胜过千言万语。
所以三年后的约会才显得无比珍贵。
时栖小口小口地舔着奶油,不是在品尝甜筒,而是在回味久违的甜蜜。
那一晚,他连做的梦都是甜的。
*
周六下了一场小雨,时栖开车回到了筒子楼。
他爸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不愿在新家和他见面,非要回“老”家。
时栖下车的时候,看见路边的垃圾桶倒了,腐烂的鱼瘫在窨井盖边,几条脏兮兮的野猫围着它,互相嘶吼。
他瞧了几眼,转身回到车里,在路边中年男人聒噪的谈话声中,将什么塞进了口袋。
-老时家亮灯了!
-他儿子不是飞黄腾达了吗?怎么还会回来?
-嘿,飞黄腾达个屁啊,就是个恶心的同性恋,真搞不懂国家为什么要同意俩男人结婚!
-听说他男人死了?
-可不嘛!
…………
他们口中“死了男人”的主角目不斜视,走进了楼洞。
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风中传来几声谩骂,大概是哪家的孩子又不好好学习,被家长训斥了。
时栖小时候觉得筒子楼有人情味,长大才明白,筒子楼是世间最无情的地方。
他走到了家门口。
久无人居,防盗门生了锈,时栖伸手推过去的时候,它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仿佛耄耋老人撕心裂肺的咳嗽。
时向国和丁欣都在。
时栖在他们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偏头点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徐徐吐出一口气。
“你们想知道什么?”猩红色的光映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眸里,桃花眼染上了寒霜。
丁欣颤抖地仰起头:“时栖,你怎么好意思拿走宫凯的遗产?”
“我是他丈夫,我不拿,谁拿?”时栖玩味地垂下眼帘,摆弄着手指间的烟,“难不成给你们?”
“……这些年,你们从我手里拿走的钱还少吗?”
“那是我们应得的!”时向国狠狠地捶着桌子,“时栖,你知道我们为了养大你,费了多少力气?”
时向国重复着时栖从小听到大的那套说辞,他叼着烟,渐渐神游天外,直到丁欣的尖叫将他拖回现实。